陈堪翻了个白眼道:“学生摊牌了,学生现在就是个睁眼瞎,明知道那人已经到了京城,却没办法找出他来,还请老师施以援手。”

听见陈堪终于不再嘴硬,方孝孺的表情缓和下来。

他看了一眼茶杯,陈堪很有眼力劲地为他续满。

方孝孺品了一口茶,眯着眼睛沉声道:“白莲教不是那么好根除的,否则先帝也不会放任那么久了。”

“嗯嗯!”

陈堪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方孝孺没好气道:“先帝在位时,曾让盛庸和平宝儿带兵去剿灭过江浙一带的白莲教据点,另外,老夫叫人整理了一些东西,过几天应该能汇总起来了,到时候老夫让人给你送去。”

陈堪大喜,朝方孝孺一拱手:“多谢老师,学生这就去找盛大将军。”

见陈堪一秒都不愿意多留,方孝孺也不介意。

“将门给老夫带上!”

喝骂了一声,方孝孺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个学生风风火火的性格,还真像他父亲。

与亲卫汇合,陈堪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朝历城侯府而去。

盛庸,算是洪武朝硕果仅存的几位老将军之一了,也是朱棣奉天靖难时最大的对手之一。

而且陈堪记得,历史上的盛庸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明年他就会被锦衣卫诬告,被酷吏陈瑛弹劾,然后自尽于家中。

看来到时候自己还得出手保他一条狗命,还有平安平保儿。

这两个人的死,在历史上都和锦衣卫以及陈瑛脱不了关系。

历城侯,这个爵位乃是建文帝朱允炆赐下的,朱棣上位之后也未曾收回,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但自盛庸投靠朱棣后,便一直被闲赋在家,盛庸不受朱棣所喜,这是不争的事实。

盛庸的告诫

侯府大门紧闭,一无门童二无家丁护院。

就连路过的百姓都下意识的远离府门。

偌大的侯府,从大门处就能看出来萧条二字,里里外外无不透露出一股盛庸不被朱棣所喜的感觉。

陈堪来到大门处,轻轻敲动了铜门上带着锈绿的铜环。

然后便静静的等待着盛庸来开门。

来开门的,也只能是盛庸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前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到了新朝,别说朱棣记恨他,就连同出将门的新贵们,也不再将老一辈的名将放在眼里。

“吱呀~”

老旧的木门似乎在诉说着主人家的窘迫,一脸憔悴之色的盛庸从内里拉开房门。

盛庸,陈堪只在朱棣登基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那时候的盛庸精神状态虽然不好,但好歹还能看得出那股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

而现在的盛庸,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已白了头发。

陈堪这个朱棣面前的当红炸子鸡,盛庸也是认识的。

他拉开大门之后,看着陈堪带着上百人而来这个阵势。

恍若认命一般,用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问道:“陈大人这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抄本侯的家吗,进来吧。”

人情冷暖,这些日子盛庸深有体会,见到陈堪,他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

他以为,来的会是锦衣卫,孰料竟然是陈堪。

来了也好,省得家人提心吊胆的活着。

盛庸后退一步,伸出一只手道:“陈大人,请开始吧。”

陈堪打量着眼前这位曾为大明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老将军,心知他误会了自己,也不开口解释。

只是心里面有些唏嘘。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这句话,用在大明朝的君臣身上实在太合适不过。

都说宋朝的武将惨,但宋朝的武将好歹还有荣华富贵可以享受。

大明的将军呢,从大明立国一直到大明亡国,所有的皇帝皆是刻薄寡恩的主,包括被文人们吹爆的孝宗皇帝朱佑樘。

见陈堪没有动作,陈堪带来的人也守在门外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盛庸好奇道:“怎么,陈大人还不动手?”

陈堪摇摇头道:“侯爷误会了,本官此来,是想向侯爷请教一些事情。”

盛庸淡然道:“陈大人说笑了,老夫一个行将入木的糟老头子,哪里能教得了大人什么事情,大人若不是来抄家的,还请另寻高人请教吧。”

“侯爷就不问问本官有什么事情向侯爷请教?”

面对陈堪的反问,盛庸平静道:“不论什么事情,老夫都教不了。”

陈堪直言道:“这事儿还真只有侯爷才知道,本官这些日子与白莲教对上了,但对方滑得很,本官实在是抓不住,这才不得已前来叨扰侯爷。”

“白莲教?”

一听见白莲教这个名字,盛庸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陡然露出一丝锋芒。

但很快又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