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拳——握紧——青筋暴起。

下一秒,包亮拳头直接砸向桌面,砰地一声,筷子弹起掉落地面。

屋里安静了下来。

秦海老神在在地抿小酒,张秀芬被吓了跳,捂着胸口瞪了眼包亮。

“我看舅舅家的两个妹妹和张友亮配一起正好,一个不行就让另两个妹妹去,再不济大嫂的妹妹也行。”

包亮声音又沉又闷,压抑的无尽怒火终是转换成了冷。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眼底怒气汇集,跟平时嬉皮笑脸的大姐夫判若两人。

“老二,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包大嫂习惯性地开口呵斥,话都说出口了才觉着不妥,长脸一怔,又重新换上笑脸。

“我就这么说话了!你要怎么着!”

包亮被激怒,噌地站起来指着包大嫂的鼻子开骂。

“我们家就是你这个烂心肝的女人搅合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撺掇的那些破事……”

怒火中烧之下,包亮一股脑将包家的事全捅了出来。

“啧啧——”

秦雪听得啧啧称奇,带着丝兴奋的目光看向包大嫂。

秦溪拍拍妹妹的肩膀,让她照看两个孩子,自己则是起身走到了饭桌边。

这个名叫罗大姐的媒人,是寿北县城里很有名的“三寸舌”

她撮合的全都是没法通过正常渠道找到对象的那种人。

包莉莉所提到的邻居姐姐,几乎就是被父母卖给了个身患重病的将死之人。

男方彩礼出得高,媒婆避重就轻说得天花乱坠,嫁过去才发现男方根本没几天活头。

而今天她们想介绍给秦溪的张友亮,因□□妇女未遂劳改七年才刚出来,是个秉性上就有问题的人。

“一个□□犯还想介绍给三妹,看来妈你是根本没有半点顾念请亲戚关系吧……还有你……”

控诉完曾翠凤,包亮手指一转瞪向包大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这个丧良心的媒婆私下有什么勾当,让我妈给你当挡箭牌是吧……外人还说你是个好儿媳。”

在包亮心里,包大嫂才是最坏的那个。

他妈没脑子,被人骗了还乐呵呵地帮数钱,那是一点都没发现外人是怎么说她。

坏心眼的老太婆,迟早下地狱……

哪一个骂名不是包大嫂在外亲力亲为宣传而来。

“妈你还当她是亲女儿,你知不知道这两人私下的人勾当……你拿十块钱背骂名,她每次能得好几十块。”

秦溪挑眉。

包大嫂长得其貌不扬,一副和事佬的做派,到头来竟然是最坏的那个胚子。

“我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啊……白住我家这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你把所有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包大嫂回得不慌不忙。

“你家!当初大哥单位分房子要补四百块钱,有三百都是我出的,怎么就是你房子了!”

包大哥在水利局上班,按级别也就是非常普通的办事员。

想要住上两室一厅的公房,得一次性补贴四百元,对月工资就三十五块的包大哥来说,这无异于个天文数字。

所以当初包亮出了三百块,说好以后房子两兄弟都能住。

这事包大嫂也早知道,没想到结婚才住没几年就不认账了。

包大嫂脸色猛地大变,秦溪看见她放在桌下的手拉了拉曾翠凤袖口。

条件反射般,曾翠凤脸色一沉,连带着眼角都耷拉了下来。

“你大哥大嫂算是对得起你们的了……白吃白喝好几年还不够抵那几百块钱。”

秦溪都被这亲家母的脑子给气笑了。

刚才包亮都点明被包大嫂坑了,曾翠凤竟然还反过来帮害自己的人说话。

不是笨出天际,就是被pua到根本没有自主意识了。

“我见过蠢的,还没见过这么蠢的……”

包亮被气得脸色铁青,嘴唇蠕动半天都没说出句反驳的话来,倒是张翠芬似笑非笑接过了话。

“亲家母,这是我家家事,没有你插嘴的份!”曾翠凤说。

“家事?我看你比我老家养的那头猪还蠢,就是过年杀猪猪也知道逃跑,哪像你……被人宰了还乐呵呵地往上凑呢……啧啧啧……”

“我就把话摆在这儿了……包亮是我女婿,谁敢欺负我家人试试,老娘……”

张翠芬依旧稳定输出中,要论阴阳怪气她认第一在场的没人敢认第二。

秦溪趁机凑到包亮面前,小声地问:“姐夫,当初那三百块写条子没?”

包亮一怔,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写了,还是我大哥亲自提的,应该是担心以后我争房子吧。”

条子上清清楚楚写着借款三百元,可是半边没提房子的事。

“把借条拿来,今天咱们得把这钱要回来。”秦溪说。

“不太好吧……”包亮仍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