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弟子位首席的云崖蓦地睁开眼,额心净火珠灵光熠熠。

掌门上座,众人起身:“恭迎掌门。”

“不必多礼,诸位入座。”

步青云走到云崖对面,掌门座右侧,弟子次位坐下。

不经意与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对上,步青云就像猫炸起了毛,刺猬竖起了刺,防备心顿起,许是因为长久将其作为对手,偏又是个强大的对手,总觉着他要害自己,几乎是条件反射细细回想起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除掉失手轰平一个小山头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今日这事情自己不过做壁上观,如何也牵连不到自己身上,步遥要入云泱是修真界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七岁之约却是与掌门真人的私约,并未广而告之,没有人知道步遥七岁时就该入云泱,只是被他顶替而错失机缘,不得不再等九年。此事只有步家和师尊知道,云崖入门比自己晚应当是联想不到的,他生什么气?

难道是从哪个嘴碎的那里听到些什么闲言碎语,猜到顶替的事……莫不成他对步遥有些想法?知道自己与步遥的关系不对盘,所以心疼未来道侣给自己以警示?

想到这里又觉难堪,自己做过甚想做甚与他何干,难道自己真就怕他吗?这算什么。

“青云。”掌门真人出声提醒,步青云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种场合走神。

师尊说的话他并未听清,似乎是在询问他什么,不好在这么多人尤其还有长辈面前丢脸,便顺着接下去道:“弟子并无异议。”

修道之人,无过多寒暄,行了拜师礼,命牌挂上司命阁中,师兄弟打个照面,莫要在外遇见自家人没穿弟子服不认识打起来就可。

凌霄真人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眼中戏谑一闪而过,表情愈发慈祥,“那好,自此,步遥便与你二师兄住一处,暂且由他引导你日常修行。”

步遥:“是,弟子领命,只是弟子还有一不情之请,弟子与袁兄一路同行,感情深厚,希望可同住一处。”

凌霄不以为意:“准了。”

步青云搭在座椅上的手一紧,控制不住“蹭”地站起身——他有异议!

他刚才说什么?让步遥住在他那里,还让他指导修炼?!这不可能!门派事务,后勤补给,弟子任务等你不愿意过问也就算了,自己亲传的徒弟都还要扔给他?你是真不知道步遥与他是什么关系,还是假不知道?你若是真不想当这个掌门,你下来,让他做!

这么一来,在场所有人都向他投来目光,凌霄真人对步青云简直不要太了解,他这个徒儿觊觎他的位子已久,捏住掌门之位就捏住步青云七寸。忍着笑,眼神中透露出关心与询问道:“青儿是有话要与师弟们嘱咐?”

骑虎难下,在场都是门中身份举足轻重之人,若是此时表现不合适,极易成为把柄,对日后争夺掌门之位产生不利影响,不可置一时之气失之长远,咬咬牙,他忍了。

“弟子无话要讲,师弟天资过人,勤加修炼,他日必是云程发轫前途无量。”后退一步行礼,“师尊,弟子身体不适,可否先行?”

“青儿近来奔波辛苦,须要张弛有度,不可伤及本元,去吧。”

告退、转身,至此,他才总算看了那大殿上之人第一眼,见了与他宝贝弟弟相别九年后的第一面。

已经换上掌门弟子服了,自然,早说好的事情,确实不用经过他什么。

夜雨染成天水碧,映衬着步遥肖似其母的好样貌,唇红齿白,面若冠玉,文质彬彬,不像修仙弟子,倒像是个凡间弱质书生,若长成这样,是个男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不知这艳福最终入谁怀,当然如果能打起来,两败俱伤,全挂了,最是他乐见其成的。

就在也没有人能压在他头上。

就目前看师尊那意思,倒像是不感兴趣,竟然一来就把人往他那里推,自家师尊是什么刚正不阿之人么?没觉得,莫非玩的是欲擒故纵那老一套?细细想来,全派上下,这个宝贝好像只有放自己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老狐狸。

步遥感受到他如芒的目光,仿若未觉,眼睫微垂,目不斜视,就像在看他的是个与他无关之人,倒是大度。

未做停歇,差身而过时,听见有人暗自道出一句:“好一个目中无人的二师兄啊。”声音极小,极沉,倒像是故意说给步青云听的。

修真之人耳力何其惊人,更何况是他们这等境界的人,他这样一句话,在场谁听不到。

好大的胆子!什么人敢毫无顾忌地当面议论他,给他难堪?!步青云蓦然回首,那是一双鹰一样的锐利眸子,眸光深邃,有如寒潭沉星,似笑非笑,满含嘲讽。

他这才注意到步遥身边竟还站着一个人,是张生面孔,印象里不曾见过,也许是见过而不记得,毕竟除了一双眼睛外,整张脸毫无出彩之处,是哪种老实刚正之相,乏善可陈平凡至极。那句话步遥自然也听见了,二人似乎相熟,手下小动作拉了拉那狂徒的袖子,那狂徒竟然还将不满地将袖子抽回,大有不屑之意。

乡野村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