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云一路分花拂柳而去,随手挽下沾着露水价值连城的花朵塞进嘴里,蹙眉:心情不好,想杀人。

行至花园,万花从中,忽地平地升起轻烟袅袅,莫名席卷而来一股困意,扶着岩石,步青云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在一旁早就等着的遥翎走到他身边,自上而下扫了一眼,蹲下身子把上脉。

“遥翎你干什么?!”不见步青云的遥泽寻了过来,恰好撞见这一幕。

“嘘~”遥翎拍拍衣摆站起身,看着遥泽的眼神开始不对劲,然后指了指花间沉睡的美人儿,神秘莫测地使了个眼色:“让他睡,回去说。”

确定只是睡着,平安无事,遥泽将沉睡过去的步青云送回了房间,静静描摹睡后柔和的轮廓,轻轻吻了吻额头,然后阴沉着脸回去找遥翎要说法。

“有些特殊情况,确实是妻子怀孕,丈夫孕吐的。”

“怀孕?!怀上了?”遥泽被震惊懵了,是了,步青云才是那个纯阴之体,这件事他们有了关系后他就知道了,上次带他去海边,本是想告诉他的,只是想到以他的骄傲,若是知道此事,定会疏远他,就退缩了。

他是有私心,可他也未曾想一直瞒着他,他只是需要时间思索这件事要怎么跟步青云说。

谁料这么快就怀上了?他一时间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堪称又惊又喜又怕,复杂的很。

自从上次海边回来,步青云再不肯让他碰,甚至连同住都不肯,无奈他只能搬到隔壁,继续做邻居。

这段时间除了脾气更大了些,对他更冷淡了些,不曾发现他有异常,但这些他都该早已习惯不是。

遥翎解释道:“孩子太小,还不足月,所以反应不明显,你未察觉不奇怪。”

毫无准备之下突然得知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消息,遥泽霎时乱了方寸,心中脑中乱糟糟的,不知是惊是喜,他要当爹了?还是和青云的孩子!真是做梦也未敢想的事情。

激动过后,心情蓦然低沉,依照青云的性子,若是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他那般骄傲的人,如何能接受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更别提将孩子生下来!

“你说,他若知道,会愿意将孩子生下来吗?”

“你不会真傻到将事情告诉他吧!以他的性子肯定得出事,到时候你追悔莫及。”

“以他现在的身子会不会出事?”

遥翎点头,“很有可能。”

遥泽激动地蹿了起来:“那怎么办?!实在不行,孩子就不要了,我只想保他平安。”

看穿他的想法,遥翎摸了摸下巴,“胎儿吸母体精气而生,落胎必要元气大伤,于他现在来讲,落胎更危险,圈在遥家好生养着,待瓜熟蒂落,我能保他无恙。”

遥泽低着头愁道:“他自己的身子,能瞒得住几时?我答应过他不会再拘着他。”谁能料到会出这事,造化弄人。

遥泽陷入苦苦挣扎,若是让步青云知道,他定是会恨死自己,青云不能出事,他绝对不能出事!先拖着,拖得一时是一时。

接下来的日子里,遥泽时时刻刻围在步青云身边,好在步青云被他缠惯了,起先并未察觉什么异常。

遥泽带他游山玩水,将岛上犄角旮旯逛了个遍,寻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哄他把玩,只要步青云稍微对自己的身子展现出关注,遥泽就心惊胆战,慌忙转移他注意力,那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如坐针毡。

而步青云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脾气越来越不好,对遥泽越来越不耐烦。

当肚子开始显怀,遥翎便日日熏安魂香,让他整日安稳陷入昏睡,然而这种治标不治本的举动,又能瞒得住多久。

终有一日,遥泽看到不知为何突然从昏睡中苏醒的步青云,疑惑怔愣地盯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头皮瞬间炸裂开来。

喉结滚了滚,小心翼翼地靠近。

而步青云有如惊弓之鸟,狠戾的目光如剑般扎过来,让他在距离他一步的地方停下动作。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这对姐弟的异常,当他察觉不到吗?!

他疑心向来重,这段时间他总是半梦半醒浑浑噩噩,怎么猜不到是有人对他动了手脚,今日他特地留了个心眼,就想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知道纸包不住火,没想露馅儿会露得那么快,若想瞒住他,让他直接一觉昏睡过去直到把孩子生下来也简单。

步青云越强他遥家反而越好办,难就难在,步青云受伤太重,身子太弱,不敢用强药,遥泽对步青云,如壮汉对婴儿,无用武之地,陷于两难困境。

额头渗出冷汗,遥泽紧张地哄道:“青云,你千万别激动,你千万别挣扎!你听我说……”

步青云的身子蓦地僵硬了,冰冻三尺的目光从手脚上的金丝索转移到遥泽脸上。

遥泽竟不敢与那目光接触,低下头,只有盘龙金丝索认他,用在他身上不会伤他,他别无他法。

“遥泽,你骗我,你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