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厕所水管炸了,喷一地的脏污没崩溃。

就为几只虾,半斤不到的肉,还有点儿绿芹菜,鹿淮抱着锅哭得撕心裂肺。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鹿淮正伤心呢,没搭理。

门拍得很轻,但是很固执。

鹿淮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只能放下锅起身给开门。

是个不到胸口的豆丁。

瘦瘦小小的,头发是营养不良的黄。

鹿淮沉沉看他,小豆丁也仰着脑袋看他。

鹿淮脸上留了块红印,是在来这个城市之前留下的,本来是个小伤口,但处理不当所以留了块印。

小豆丁眨巴眨眼,朝人伸手,是块硬糖。

大红色包装的水果味硬糖。

“不哭,吃甜的就不哭。”八岁的池颂对22岁的鹿淮伸手,递了颗糖。

鹿淮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接过糖。

“谢谢。”一句哽咽的道谢,鹿淮抱着小豆丁继续泪崩。

池颂也不是本地人,父母是来这边打工的,就在离这里不到15公里的工地上搬砖,男的是砌砖,女的就是刷钢丝。工资还挺高。

池颂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但过得并不好。

这么近邻居,鹿淮经常听见对面的打骂声,玻璃或者碗筷碎地的声音。

小孩儿也可怜,瘦的跟个竹干,比同龄人矮一个头,有时候本来是上学时间,也能看见屁大的小孩儿蹲在井边洗衣服。

鹿淮没有那么多闲心去担心别人的人,无论对面多大的争吵,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这件事开始。

鹿淮负责买菜,小豆丁负责做,偶尔还会给人带点儿小零食,后来鹿淮去了家甜糕坊上班,甜品更是不断。

父母吵架池颂也会跑鹿淮这边,和人贴着,要么看动画片,要么写作业。

“会怕么?”鹿淮有次问过他。

池颂太不像个小孩儿,成熟得让人心疼。

池颂摇摇头“不怕,终有一天,我会离开他们的。”

鹿淮弯了弯唇,表扬似的摸了摸人头。

池颂的原身家庭始终是别人的私事,鹿淮没多问,只是多照顾了小孩儿。

举目无亲的城市,多了个陪伴。

“你下午去甜糕坊么?”

写完作业的池颂又跑了过来,贴在沙发背上看鹿淮。

手指戳鹿淮的脸,鹿淮皮肤好,一戳一个印。

鹿淮困得厉害,嗯哼两声,把脸往外偏了偏。

池颂抬眼看了看时钟。2:25。

“两点半了,你上班要迟到了。”!!

鹿淮蹭得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呢,嘴先念叨了“几点了?几点了?”

“我鞋子呢?”

“我上班的围裙呢?”

鹿淮摸摸索索,忙得毫无章法。

这是池颂每天都能看到的情景,时不时还在后面提醒一句什么要拿,现在几点了。

鹿淮在甜糕坊的工作轻松,每天3点——9点,全月无休,工资2800+绩效,全勤高得离谱,占800,另外请次假得扣一百。

还挺那么回事的。

以前拼的那段时间,鹿淮早上9点背着画家到海边给人画画,下午3点上班,后来不行了,早上怎么都起不来了。

“走了。”鹿淮弯着腰套鞋子“你要吃什么?”

池颂摇了摇头“我没有。”

顿了一瞬“你记得缴房租。”

“放屁,那个破段成,我昨天就缴了,眼睛跟瞎了似的,钱都看不到。”骂骂咧咧的声音,鹿淮出门去了。敞着门呢还。

池颂叹了口气,忘了告诉人,让他买锁了。

甜糕坊在沿城市开了很多年,是连锁企业。

鹿淮上班的这家,店长是个很潮流的女性oga,叫朝芸,一个典型的南方美人,古典知性,常年带着串朱砂,和鹿淮是在海边画素描认识的。

当时鹿淮缺钱,朝芸负责的新店刚刚开业,两人一言即合,鹿淮也就过上了有正当职业,不用担心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真的假的?”

“真的!听说政府花了三千多万放烟花呢。”

鹿淮掐点儿到的,这个时间段没什么客人,前台店员靠着一起闲聊。

小知先看到鹿淮,招了招手“哎,阿淮来了!”

鹿淮笑着应了声,去里间换衣服。

小知撞了撞李颖的肩膀"走了,我进去换衣服了。"甜糕坊两班倒,她该下班了。

“成,”李颖拍了拍桌面上看不见的灰,眼珠转了转“那个烟花会,真的假的?要门票么?”

“当然。”小知有些被她问烦了,又赶着下班,语气没多好"过两天,微信城市公众号上肯定有推荐。"

“哦。”李颖点点头,垂回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