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的灵气,活生生的人间烟火,也是灵气。二是高士甫囊中羞涩,住不起贵的宅子。”许梨花更加想不通了,“高士甫的字画值钱,他又在替福王做事,怎地会没钱。”文素素道:“十两银子的画,富人看不上,一般的人家,不会浪费十两银子来买字画,高士甫的名气来得着实有点儿尴尬。像他这般,身边来往的,也是怀才不遇,资质平庸的读书人。”闵大儒能如此看重他____可惜,文素素不懂这里的文章,也不太会欣赏画,她辨别不出高低。许梨花道:“七少爷也夸了高士甫,他定当很厉害吧?”文素素道:“七少爷的夸赞为不得准,他是君子,夸人时要减两分,说人时要增三分。”许梨花听得一脸懵懂,何三贵拿着两包香药走了回来,她忙问道:“可知晓了?”何三贵将手上的香药包递给许梨花,点点头道:“知道了。”骡车离开水井巷,驶出左转,经过两条巷子口,穿进去再往东边岔道拐进去。这边的巷子更加凌乱些,房屋破旧矮小,门前堆着的积雪,被踩脏污不堪。何三贵将骡车听到了一处破旧的宅子前,走上前拉开车门,道:“老大,就是这里。”文素素下了马车,只听到院子里传来大声的吵嚷,她上前两步,透过半掩的大门朝里看去,一个粗壮的黑脸婆子,同一个瘦弱的妇人两人手上抄着捣衣棒,追着一个鼠须,黄脸黄牙的瘦弱男子打。“好你个张沟儿,黑了心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竟敢偷偷摸摸上门来!”

黑脸婆子跑得快些,手上的捣衣棒打在男子后背,他哎哟跳脚大叫,“陈婆子,竟然敢打老子”被唤作张沟儿的男子转过身,凶神恶煞欲夺黑脸婆子的捣衣棒,瘦弱妇人追上来,手上的捣衣棒,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这下他痛得跟杀猪一样,惨叫连连。黑脸婆子趁机上前,将他一推搡。张沟儿站立不稳,摔了个狗吃屎,脸扑进了雪堆里。瘦弱妇人浑身满是戾气,娟秀的五官都几近扭曲,扬起捣衣棒用力挥下,打得张沟儿在地上抱头打滚。“高小丫,你大哥犯了事哎哟,等你大哥进了大牢”张沟儿一边滚,一边喊痛,一边还不住出言威胁。“你迟早得是老子的人,到那时,老子再好生收拾你!”“呸!你个狗东西,迟早得被天打雷劈!”黑脸婆子淬了张沟儿一口,瘦弱妇人则一言不发,神色阴狠,手上脚上都不停,又是用捣衣棒打,又是用脚踹,张沟儿在雪里打了滚,周身上下又冷又痛,他悻悻哼了声,撅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往外面逃。边逃,张沟儿还不忘回头狞笑恐吓:“高小丫,你装什么贞洁烈女,不过是窑子里出来千人枕万人骑的贱妇罢了!待老子”高小丫紧咬牙关,眼里淬满熊熊怒火,将手上的捣衣棒朝张沟儿砸来,他赶紧拔腿就跑。到了门边,张沟儿瞧见张望的文素素,小眼顿时闪烁着□□的光,“喲,这是高小丫以前在窑子里的姐妹吧”“砰!”站在后面的何三贵,瘦猴子附体一样上前,抡起拳头揍在了张沟儿脸上。何三贵的力气,自是高小丫与婆子不能相比,张沟儿只感到脑子嗡嗡作响,鼻子两股热意流下。何三贵揪住没反应过来的张沟儿,用力一推,他便被连滚带爬摔到了门外的雪里,许梨花手里抱着灰鼠皮,还不忘上前一脚跺在张沟儿扑腾的屁股上。张沟儿抹了脸上的血泪,爬起来就捋衣袖。文素素神色平静,目光扫过,他似乎被冰冻住,嚣张的气焰顿时萎缩了下去。以前在茂苑时,张沟儿就是吴黑狗他们。寡妇门前是非多,寡妇门前要仅仅是是非,那就是天大的幸运了。茂苑京城依旧一样,甚至在后世,这个问题到新时代才逐渐解决。高小丫发现了门口的动静走了过来,许梨花忙抱着灰鼠皮上前,道:“高娘子,听说你接针线活,我们来想找你做几件袄子,不知高娘子可得空?”高小丫打量着他们,神色戒备,最后看向许梨花手上的灰鼠皮,灰鼠皮不算贵重,平时冬日也有人找她做,不足为奇。“进来坐吧。”高小丫并不多打听,道:“会是会做,你们要如何做,做几身?”许梨花道:“统共就做三件。”高小丫让黑脸婆子去关门,对他们道:“进屋说话。”文素素与许梨花跟着高小丫进了屋,何三贵便等在了外面。小院狭窄,三间正屋加低矮的灶房,正屋里摆着陈旧家什,收拾得干干净净,角落点着只熏笼,尚不算太冷。高小丫接过灰鼠皮翻看,边问许梨花要何种样式,尺寸。许梨花一一答了,高小丫道:“先付一半的定,三日后再来拿时,再付余下的钱。回去之后觉着尺寸不合适,拿回来修改就是,不算钱。”文素素问道:“先前我们见着娘子这里有人闹事,娘子若是搬走了,我们到何处寻你?”高小丫看向文素素,片刻后冷冷地道:“我不会搬,无赖地痞来得多了,想要占我便宜的,想要娶我纳我的,三天两头都有,我还好生生在这里。娘子应当不住在附近,要是住在附近,便能知晓此事。”文素素心道高小丫还真是敏锐,道:“我们刚搬来,京城冬天冷,要赶着做,就出来寻会做针线活的。”高小丫哦了声,冷淡地道:“娘子若是愿意交给我做,就留下吧。不愿意的话,也赶紧离开。我以前做过女伎,赎身后仍旧是女伎,娘子在这里久留,只怕会被当成我以前的姐妹,就像是张沟儿所言那样。”文素素说好,让许梨花付了定银。高小丫接过钱数了,写了张字据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