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与不陪,只在承诺里,做不做由你,但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我现在,只想要实在点的东西。”

“好吧。”她无奈,掏出荷包递给了他。

他接过,搁掌心里掂了下,瞥见她那不甘的脸,微微一笑:

“别噘嘴啦,教你一个道理。”

“嗯?”

“承诺太虚无,最当不得真,没有到手的好处都不算好处。”

她似懂非懂,回味着他的话。

“去吧。”他迈步下亭,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小心别摔着。”

独留青萝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至尚寝局,绿竹早给她备好了热水,青萝一面擦洗,一面前前后后讲了一遍,最后疑惑地问:

“你说这大道士,明明道行那么高,却满心满眼装着好处,可你要说他势利吧,他偏偏也近人情,还会关心你,行事可真是个谜!”

绿竹微一思索,笑道:“许是他在钦安殿太无聊,有心逗你玩呢。”

“逗我?那他会还我银子吗?”

“现下还难说,待明日会一会他,便可知晓。”

“哼,我好不容易得的银子,他要是不还我,以后休想我再理他。”

青萝擦洗完毕,踢了鞋子上了床,躺进被窝里,却见绿竹坐在床沿一动不动,若有所思,便伸指戳了戳她:

“嘿,想什么呢?”

绿竹回过神来,含笑答道:“赵公公。”

青萝不解:“他有什么好想的?”

“我很意外,他竟是个厚道人。”

“厚道人?”青萝腾地坐起身来,“他明摆着拒了我们,一点小事都不愿帮忙,这还叫厚道?”

“傻瓜,看事不能只看表面。”绿竹钻进被窝,挨着青萝,“他明面上是拒了你,可你的目的是不是也达到了?”

“我达到是因为艾公公——”说到这里,青萝忽然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艾公公之所以告诉我,是赵公公授意的?”

绿竹点点头,笑道:“总算你反应快。”

“他为何要绕这么大一圈子?”青萝追问。

“一半为了艾公公,一半为了他自己。”

“怎讲?”

“你想想,他先拒了你,在你失望之时,艾公公又出手相帮,这个人情的重量是不是立马不一样了?”

“我懂了!”青萝恍然,“艾公公曾帮过柳尚仪,算是跟咱们结过怨,有了这个人情,不仅消了怨,还会对他感恩戴德,当成自己人。”

“不错。”

“那另一半为他自己呢?”

绿竹不答反问:“他不直接出面,有什么好处呢?”

青萝思索片刻,眼睛一亮:“遇到纷争,可以撇清关系,只说都是艾公公自己的主意,他全然不知,这样就能保全自身了。”

绿竹颔首:“只要他这座大山不倒,就有机会解救陷进漩涡里的手下。好深的心机,好远的布局,难怪他能历经六朝坐稳高位,无人可以动摇。”

青萝却满眼崇拜的望向她:“再深的心机,再远的布局,不还是被你看明白了?可见你的智力不在他之下,往后我就靠你了。”

绿竹嗔道:“你呀,随便一点拨,不也挺明白么?人够机灵,就是遇事不爱动脑子。”

青萝靠在她肩上撒娇:“那不是有你在嘛。”

“若是哪天,我不在了呢?”

“呸呸呸,少说这种不吉利话,快吐出来!”

青萝急忙去搔她痒,逼得绿竹只好跟着呸了几下才算作罢,两人在嬉笑中吹灭灯烛,一起进入梦乡。

第二日,三人聚在一处,青萝和绿竹将月人盛装打扮了一番。

里边穿套藕色袄裙,粉粉嫩嫩,娇娇软软,像只水润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外面则披了件红色斗篷,颈间一圈白色的毛领,映着她那张冠玉面孔,可谓是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富贵风流,端丽冠绝。

出门前二人特意把月人帽子拉得低低的,盖住她的脸,然后故作病态,由她二人搀扶,假借透风之名外出。

来到钦安殿,已至未时。

果然如那大道士所言,青萝一报上名字,门口的小道士立刻放行,畅通无阻。

月人在她二人的陪伴下,先到殿内,拈了一炷香虔诚拜去:

“真武大帝在上,保佑我姐妹三人在这宫中逢凶化吉,平安顺遂。”

插完了香,依旧不见万岁的身影,向那门口张望,也不见有动静。

青萝想找大道士问一问,却被小道士告知:

“师父被万岁召了去,不知几时回来。”

无奈之下,绿竹提议道:“闲来无事,不如赏一赏这园中美景,也好显得与万岁的相逢更加自然。”

“好。”

三人便在这园中赏玩起来,此时园中梅花开得正浓,山石间又有点点白雪,雪梅相依,红白相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