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也一阵心疼,摸摸他的脑袋。

“你和你娘毕竟见得少,俗话说见面三分亲,以后你常来她宫里,多陪她说说话,时间长了,她对你就越来越亲了。”

朱见深更难过了,泪珠簌簌而落,泣声道:

“她、她不喜欢听、听我说话,嫌、嫌我口吃丢人,还说我不招、招人喜欢,实在太、太没用了。”

“别难过。”青萝温柔的给他擦眼泪,“那是她不懂,口吃怎么了?口吃就代表没用吗?你不必听她的。你爹也好,你娘也好,他们不喜欢,将来只要你做个好皇帝,天下的百姓喜欢你。”

“真的吗?”他抬起一双泪眼问。

“真的!”青萝重重点头,“你的太爷爷仁宗皇帝,长得可胖了,胖到人要不扶着,走路都得跌倒,他的爹爹永乐帝就不喜欢他,可嫌弃他了。可是仁宗皇帝继位后,爱民如子,又是减税又是赈灾,让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到现在大家提起他,也都竖大拇指呢!”

朱见深止住了眼泪,心中好受不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嗯,我记住了。”

回至尚寝局,青萝向绿竹讲述所遇种种,最后拍着胸脯庆幸道:

“还好他不计较,不然我这小命又悬了,当今万岁别的不说,看脾气,倒是个好相处的。”

绿竹哼笑一声,冷冷道:

“一个好相处的人,未见得是个好人,更未见得——是个好皇帝。”

青萝想了想,道:“这倒也是。真是个心软之辈,也不会悄无声息的就把人弄死了。我今天听了他的话,心里也犯嘀咕,景泰帝究竟是不是他杀的,若不是被你教导的久了,说不准就信了他呢。”

“你今日的遭遇,实在凶险万分,若不是景泰帝临终前怀疑你,只怕他未必这么轻易放过你。”

“好在他给月人姐姐立了牌位,咱们可以时时去祭拜,这点也算不错。”

绿竹轻轻一叹:“我不想在那里碰到他,你独个去吧,记得帮我给月人姐姐上炷香。”

“好。”

接下来的日子,青萝、绿竹开始整顿尚寝局,找了借口把刘尚寝的心腹全都清扫出去,重用原来苏尚寝的人,对于分派来的新人,也像当初的苏尚寝那样多方考察,贯彻贵精不贵多的宗旨,绝不留一个隐患。

闲暇之余,便去钦安殿给月人上炷香,到其他局听点后宫是非,再回来讲给绿竹听。

最近,后宫传言,万岁有换立太子之心。

据说秀王生日那天,淑妃特邀各位皇子公主来聚,还请了万岁,想一大家子热闹热闹,共享天伦之乐。

谁知道席间隆庆公主养的松狮犬不听话,冲着沂王朱见深汪汪直叫,朱见深吓得一个劲儿往贞儿身后躲,最后是秀王朱见澍挡在前面,喝退了它。

这情景让朱祁镇瞧见,当场撂了脸子,直言朱见深难堪大任。

个别朝臣也开始上折子,言沂王曾经被废,如何能继承大统?再者他被立为太子没多久,万岁就被俘瓦剌,可见沂王乃不祥之身,应从其他皇子中择贤者而立。

周贵妃私下找他抗议,说这些年如何如何辛苦,到头来却连个太子之位都不给复。结果朱祁镇只回了一句话:你辛苦,皇后、淑妃她们就不辛苦了?这些旧人里,哪个是没功的?噎得周贵妃无话可说,憋了满胸闷气回去,大病了一场。

自此之后,风向大变,淑妃宫里门庭若市,每天都不缺巴结之人,就连曹吉祥也开始给她送礼。

想起那个不被关注的口吃小孩,青萝有些难过:

“这周贵妃一失势,连累得自己儿子也位子不保。唉,咱们与周贵妃不是一路人,但沂王却是不错,他如果是钱皇后的孩子就好了。”

绿竹道:“不管他是谁的孩子,即便现在保住了太子之位,将来也难保不被别人盯上,要知道人的贪心是没有尽头的,太子之位意味着什么,谁能抵挡得住这个诱惑?”

“嗯,生在帝王家,这些是避不开的。”

转眼间已至初夏,天气热了起来,青萝再去钦安殿烧香时,便会有意避开午后时间。

这日临近黄昏,青萝换下官服,着一身清凉常服,提着装满鲜果的果盒,只身前往钦安殿,才一出门,便被灵香堵住,挽住她的手臂笑嘻嘻道:

“元尚寝,又去钦安殿呐,带上我呗。”

青萝嗔她一眼:“又想去看小道士呀。”

“听说来了个新的,长得可俊可俊了,就像画里的人走了出来,你就带我饱饱眼福嘛。”灵香撒娇。

“看可以,不许真勾搭啊,万一惹出事了,还得连累我。”

“一定一定,我又没活腻!”灵香极有眼色的从她手里提过果盒,“元尚寝,您请~”

两人挽着手到了钦安殿,门口的小道士早已认得青萝,直接放行,进了大殿,到了月人牌位前,上香、供果、祈祷,青萝这边在里拜着,灵香立在门口四处瞅着,等青萝拜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灵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