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杪默默看完,拿到放在窗边的火折子。

毫不犹豫地将其点燃,直至看到它化为灰烬。

哥哥和弟弟妹妹们已经确认就在京城了。

程岁杪通过陆怀茵联系到了林澍,让他帮忙联系隋雾最终总算从隋雾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他放心了。

既然确认了家人的去处,最起码程岁杪知道自己从陆府脱身后该往哪儿去了。

林澍传来的消息不止那些。

隋雾还让林澍转告他,陆岌心思深沉,背后牵连甚广,让程岁杪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暂时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乖乖待在他身边,等自己解决了手头的事,就回芸城来帮他脱困。

程岁杪得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消息,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况且他没觉得自己小时候对隋雾的恩情比天大,虽然按照林澍的说法,他被陆岌看到、设计、被迫入局,都跟隋雾有关系,程岁杪也没有责怪隋雾的意思。

若是隋雾能选,相信他也不愿意自己这个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

何况隋雾一开始确实是想救他的,只是时也命也,阴差阳错罢了。

程岁杪只需要确定家人此刻究竟在何处就好了,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四月,草长莺飞。

陆家四姑娘路怀荟出嫁,全家上下都很热闹。

安苑也不例外,小子们小丫头们都想讨个好彩头,落下些赏钱,一个个的也都起了玩心。

王家的宅院在西边,除了未出阁的陆怀茵,其他几位少爷都跟着吹吹打打的队伍一起送嫁。

陆岌没有骑马,坐车坠在最后面。

程岁杪跟他在一起,撩起车帘往外看。

陆岌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何处,笑了笑,问他:“你是想骑马了?”

程岁杪放下帘子回头,也没说究竟是想还是不想。

不答反问:“少爷会骑马吗?”

“没学过。”

陆岌问他:“你怎么会骑马的?”

“小时候哥哥教我的,也算不上教,多摔几次就掌握技巧了。”

陆岌不再说话,弯了弯唇,然后撩起帘子看着他那侧外面的热闹。

程岁杪也撩起帘子,却意外看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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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贤

他心里一惊,却担心被陆岌看出端倪,刻意多停留了一会儿,望了望别处,才百无聊赖地收了手放下帘子。

后脑连着脖子一起僵硬着,陆岌似乎对他的变化一无所知。

程岁杪不敢掉以轻心,想刻意放轻呼吸,又担心这样太明显。

“你可曾幻想过自己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程岁杪眼皮一跳:“什……什么?”

他下意识怀疑眼前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不是陆岌,陆岌不太可能问他这样的问题,陆岌其实在某些方便,有些……不,是很小心眼。

“不敢说是担心我会生气?”

陆岌笑笑,“反正你今生和我在一起,是不会有娶妻的机会的,聊聊也无妨。”

程岁杪想了想,还是不敢说实话,陆岌翻旧账也很厉害。

他摇头:“自从我二姐被人害死,我就觉得夫妻感情不靠谱。人总是喜新厌旧的。爱她时视若珍宝,厌她时弃如敝履。”

陆岌默了默,握住了程岁杪放在腿上的手。

“我不会对你那样,你可以相信我。”

程岁杪很想做出一副感动得不得了的样子,可是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他很艰难地对陆岌笑了下:“我知道,少爷当然和我二姐夫不一样,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岌看着他浅笑着,并不言语,一双眸子深远幽静,像要把他的灵魂吸纳进去。

不多时,马车停下,外面的人说“到了”。

程岁杪彼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这么一激灵,醒了,撩开帘子往外看。

“我们最后出去,先等等。”

程岁杪点了点头,却一直在装作不经意间看着外面。

实际上,他是想看看还会不会看到刚才看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程岁杪记得很清楚,二皇子,司贤。

程岁杪曾在隋雾的私宅见过司贤,虽然那时候看起来他和隋雾是私下往来,隋雾却没有瞒过他,那么在芸城看到他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

他在司贤手里看到了一个东西,一块玉佩,和当日他和陆岌初遇时,陆岌身上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司贤应该没看到他,所以这是个局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而且程岁杪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个局,司贤拿着陆岌的玉佩专门要引他入局,这可能吗?

程岁杪身上最大的价值是他幼时救过隋雾,隋雾感恩,所以对他有些情谊。

可隋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