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摸上了琴键,他眼底红血丝越发明显,眼尾红得像是哭过了一般。

沈持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最后一次的生日,应当是在沈姝情去世之前。

沈姝情那时身体的情况已经很差了,他生日时,却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于是她为他精心准备了一次生日。

像今晚的常久一样,为他做了晚餐,做了蛋糕,还送了他一首亲自写的歌。

他那时早已知道了许愿没有用,却还是许下了愿望,希望她的身体能好起来,那天,沈姝情喝了许多酒。

晚上沈曼睡着后,他们母子两个人在楼下的客厅席地而坐,一同聊天,沈姝情给他唱了生日歌,唱着唱着,便哭了起来,最后泣不成声。

沈持将她抱入了怀中,沈姝情也紧紧抱住了他,他感受到了她的眼泪沾湿了他身上的t恤,在他左心房的位置晕染开来。

“妈。”他那时轻轻安慰她,“不要哭,我和曼曼都不会离开你的。”

孰料,他这一安慰,沈姝情却哭得愈发厉害了,她哽咽着同他道歉,“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她没有说如何对不起,沈持却再清楚不过。

他控制不住,随她一起落下了眼泪,那也是他懂事后,第一次在沈姝情面前哭。

一旦开了头,便再也止不住,他们母子二人在楼下哭了几个小时。

沈姝情不断向他道歉,她说,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和沈曼,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执迷不悔,害他们兄妹承受着那样的冷眼与轻视长大。

沈持说,“你现在想明白也不迟,我们三个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他那时是欣慰的,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他生日后不到一周,沈姝情便去世了。

她走得很突然,沈持接到阿姨的电话时,飙车去了医院,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沈姝情离开时,同沈持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对不起”,一句便是“不要让曼曼走我的路”。

沈持迄今为止都记得她的表情,她仿佛是在撑着等他过来,说完了这两句话,便阖上了眼睛。

那年沈持刚刚过完十九周岁的生日。

后面的十年,生日便成了他的诅咒,就连沈曼都知道,他最讨厌过生日。

扰乱

因为相熟的人都知道,因此,大家都习惯性略过他的生日。

唯有常久不知道,甚至,还如此精心,替他准备了所谓的“生日惊喜”。

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看到她送的礼物、看到她亲手做的蛋糕,他竟然会感动,像是当年和沈姝情一起过生日一般。

甚至,在许愿时,他脑海中还冒出了那样荒谬的念头。如果她不是常家的人,那该多好。

他何曾有过如此幼稚的念头,竟幻想着和一枚棋子有什么未来,她不过是他棋局中的一步罢了,再举足轻重的棋子,也是棋子。

沈持这样说服着自己,胸腔却愈发憋胀,那燥郁感不断向上冲着,他的眼前,脑海中,都是常久为他唱生日歌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终于耐不住,抽出了烟,走到窗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同样是深夜,宋博妄也从方非池的手中拿到了陆家的全部资料,从资料里看,常家和陆家并没有什么交集,而沈持也在大学后才被接回去的。

只是,他上位的过程,有诸多疑点,这其中自是不可避免提到了乔卿芜。

宋博妄看见了许多二人当年的合影,虽然没有亲密的动作,但,几乎每一张照片里,沈持都在向乔卿芜看。

那眼神……说他对乔卿芜没意思,谁信?

也只有常久会相信,这两人之间是清白的。隔天一早,宋博妄和方非池见了面,谈及此事,宋博妄说,“照片这么明显了,她还是看不出来,她是蠢还是瞎,我怎么会有这种……”

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

方非池却觉察到了不对,他凝着宋博妄,警察的本能展现了出来,“你刚才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

宋博妄顾左右而言他,“沈持的母亲什么身份,为什么你给我资料里没有她的部分?”

“博妄。”方非池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你和常久,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们以前认识?”方非池笃定说,“你对她,不像是男女之情。”

方非池曾见过他和周慈热恋的状态,他对周慈那样,才是喜欢,对常久……

方非池追问了许久,宋博妄终于说了一句话。

方非池听完后,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她不是已经……?”

“就是因为这个假消息,才错过了这么多年。”宋博妄说,“总之,我不会让她和沈持在一起,他们必须离婚。”

出发点是好的,方非池很理解他,“但她不信任你,你现在越和她说真相,她就越不信你。”

“她就是被沈持洗脑了!”宋博妄的口吻,像是要杀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