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能成为自己。他若无法享受孤独,就不会喜爱自由,因为只有在孤独的时候,他才是真正自由的。

——(德)叔本华

时疏见的是一位已经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老人家中虽破败,但却足够整洁干净,院里如其他农村住户一样种满了花草与蔬菜,一只黑棕相间的小土狗正窝在菜藤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傅星玫随时疏进了大门后,便在堂屋前止了步,在时疏朝她看过来时礼貌地笑了笑,俯身去逗闻声扑上来的小土狗。

她心里有一把尺,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道德体系,她不会随便踏入别人的生活,干预别人的私事,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过多打扰。

她还记得在一次闲聊里,寻封曾说过她像极了阮菱,全身上下满是清冷却缱绻的书卷气,表面似乎与谁都能相处融洽,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自顾自将她们划进了自己的交友圈,实际上,谁也走不进她们的心里。

傅星玫不否认他说过的每一个字,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阮菱的身边极少有朋友存在,多数时间下,她总是将自己安顿好后,一个人搬一把椅子坐在窗前看书。

傅卫的工作性质特殊,一年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不在家,那段时间里,书几乎是阮菱唯一的朋友,也会见她与一位一向交好的阿姨背着包包去逛街,次数却也是极少的。

她读了很多书,也带着傅星玫读了很多书,与众不同的成长经历令傅星玫过早成熟,堆成高山一般的书籍成了她在与同龄人交流中遇到阻碍时唯一的慰藉方式,她有想过,假如她并未出生在这样一个聚少离多的家庭中,而是如季夏一般整日被父母的爱包裹,她是不是也不会养成这般淡漠的性子。

答案她不知道,抑或是换种说法来讲,她其实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人总归是有趋利避害的习惯的,没有人会放着眼下安稳的生活,如傻瓜一般执着尝试着得到那个本该避免的结果,她也一样。

思绪被手掌上传来的湿热与瘙痒拉了回来,傅星玫垂眸,那只被老人家照顾得干干净净的小狗此时正伸着粉嫩嫩的小舌头舔着她的掌心,所触之处带着些刺啦啦的酥麻感,让她不由得弯了眉眼,抬手轻轻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似乎是察觉到一抹视线,傅星玫微微侧头,便见时疏正与那位老人道别,而那位老人此时正盯着自己,带着慈祥的笑朝她微微点头,让傅星玫也忍不住扬起乖巧的笑回应他,然后收回眼神等着时疏过来。

不出五分钟,那股熟悉的雪松便飘了来,傅星玫刚想站起身,双腿却因长时间蹲着导致发麻僵硬,加之准备起身的速度过快,头部充血不足,于是一个踉跄向前栽了过去。

预料中落地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她狠狠撞进了那个带着雪松味道的怀抱里,伴随着拥抱而来的还有一句叹息:“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那个怀抱怎么形容呢,傅星玫吸了吸鼻子,博览群书的她此刻只能想到两个词:

安心,温暖。

她知道这只是时疏下意识的出手相救,却还是有些自私地想让这个怀抱更久一些,只是后来的某一天,当傅星玫回想起这一幕时才发现,其实她早已深陷了一个名叫“时疏”的牢笼中无法自拔,且那个牢笼也已带着些自私与贪婪将她禁锢于自己的领地,让所有人望而却步,宣布着主权,昭示着自己的胜利。

直到回程的路上,傅星玫仍旧未缓过神,看着一闪而过的树木发着呆,时疏也不打断她,只是将车载音响里的英文歌调成了《gynnopedie&esp;no1》。

“萨蒂的《裸体歌舞》?”傅星玫怔了怔,看向时疏。

“没想到你听过,”时疏微露一丝惊讶,随即轻笑:“我很喜欢的一首曲子,3我也听过,只不过和1比起来差了些感觉,还是更喜欢这首多一些。”

“每次感觉烦躁的时候我就喜欢循环这首,瞬间就静下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paterli的《autun&esp;stories》专辑,里面的《week11》我也很喜欢,跟这首的感觉是一样的,”似乎是提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傅星玫成功从呆滞中抽离出来,连语速也轻快了不少。

“这首我也听过,每次听总能想到冬天,皑皑白雪,林中小屋,一个人一只猫窝在带着壁炉的房间里听雪声发着呆,”时疏看着少女逐渐发亮的眸子,明白了些什么,于是扬了扬唇角:“你呢?有什么感受?”

“和你一样,只不过我的感觉是靠‘嗅’出来的,”傅星玫在时疏有些疑惑的神色里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有这种能力了,别人听歌是靠情绪感知,而我听歌则是靠音调的起伏去‘闻’到我所察觉出的东西。”

看着时疏示意她继续向下说的表情,傅星玫抿了抿唇:“这么说可能有些抽象,就比如刚刚这两首歌我能嗅到冬天的肃杀感,听到巴赫g大调大提琴组曲前奏曲我能够闻到雨天,巴赫平均律的c大调前奏曲与赋格我能感受到海浪的气息,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