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瞥了一眼,雪白的手腕有如一泓碧水缠绕,翠绿翠绿的,很衬她的肤色。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首饰,沈瑶也不例外,只是这终究不是她该享受的,迟早要离开谢家,这样贵重的东西都得留下来。

沈瑶心里唏嘘了片刻,冲谢钦道了谢,“很漂亮。”

屋子里陷入了静默。

沈瑶假装打量镯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谢钦也不可能赖着不走,一盏茶喝完便起身道,“天色不早,你好好休息。”

沈瑶扶着桌案起身,“我送你。”

谢钦摇摇头,“不必。”显得过于生分了。

沈瑶也没强求,待谢钦转身,便将那镯子褪下在灯下细看,灯下的翡翠碧波澹澹,潋滟晴芳,结构十分细腻,几乎没有瑕疵,她在谢家也见过各房媳妇的首饰,各色各样的镯子见了不少,从没有哪个如这对翡翠镯子色泽这般鲜艳成色这么好。

待过了皇后寿宴,便收起来。

黎嬷嬷这厢送男主人至院门外,看着谢钦挺拔的身影毫不留恋消失在夜色里,急得发愁。

这夫妻二人只差临门一脚,若是能将房给圆了,一切便顺理成章。

谢钦接下来又是早出晚归, 沈瑶很难见到他。

白日她去园子里逛一逛,再去上房陪老太太说话,大家看到她手上的玉镯都很稀罕, 纷纷过来捧着瞧, 老太太更是高兴的笑成一朵花, 悄悄告诉她,“你这镯子独独一个便可买京城一栋宅子。”

沈瑶当场愣住。

她也晓得贵重,却不知如此贵重。

她为了买一栋五百两的宅子省吃俭用, 吃尽苦头, 谢钦随随便便给她买对镯子就花了两万两。

这厮怎么舍得下手!

老太太就想给儿子申功,不成想吓着了儿媳妇。

沈瑶心里七上八下,手腕仿佛戴着不可承受之重,十分不自在,

“夫君过于破费了。”

这话落在妯娌侄媳的耳郭里便是炫耀。

除此之外, 各房更加震惊于谢钦的家底。

离开了延龄堂, 几位侄媳凑在荷风轩玩牌,便聊起了这事。

“平日六叔忙于朝政, 不显山露水,不成想家底如此丰厚!”

“可不是, 我常听祖母说, 六叔对吃穿用度不上心,还以为他两袖清风呢。”

五奶奶崔氏与四奶奶许氏均是满脸的艳羡。

二奶奶周氏跟着二夫人掌家,消息比崔氏二人灵通,“四弟妹别这般说,六叔两袖清风没错, 可不意味着他没有家底。”

崔氏与许氏瞬间凑了过来,“二嫂, 你都知道些什么快些说一说。”

周氏可不趟这趟子浑水,朝坐在一旁自顾自扇风的大奶奶宁氏道,

“多的我也不知晓,你们得问大嫂。”

宁氏见她往自己身上推,脸色拉长,“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有什么好说的。”

周氏瘪瘪嘴没吭声。

崔氏与许氏相视一眼,猜到怕是有内情,各自回去寻心腹打听,崔氏平日大方,路子也多,心腹嬷嬷很快替她问到一些消息。

“听闻老太爷仙逝后留下一大笔家产,这些家产并未分给几个儿子,他只将国公爵交给咱们大老爷承袭,家产全部交到老太太手里,二房这些年为何讨好老太太想方设法把持家业?便是打着家产的主意,二奶奶今日这么一说,怕是怀疑老太爷那笔家产给了六老爷。”

崔氏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阖家的家产,人人都有份,怎么能全部给六房?”

嬷嬷道,“此事还没有定数,奶奶慎言。”

此时此刻的故吟堂,沈瑶也问起了黎嬷嬷,“咱们爷哪来这么多银子买这么贵重的手镯?”沈瑶心里有另外一层担忧,谢钦两袖清风,在朝中声誉隆重,若是摊上贪污的名声,于他不利。

黎嬷嬷道,“夫人不要担心,两万两而已,于咱们爷来说是小数目。”

沈瑶震惊了,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与谢钦之间的差距。

“这话怎么说?”

黎嬷嬷道,“具体的我也不知,您怕是得问平陵。”

平陵是谢钦心腹,朝平陵打听,无异于觊觎谢钦家底,沈瑶摇摇头,“不必,我只是好奇罢了。”

后来实在不放心,又问了一句,“这些银子来路正当吧?”

黎嬷嬷差点笑破肚皮,“您真是想岔了,爷的银子不是旁人孝敬的,也不是老太太老太爷给的,是他自个儿挣来的产业。”

谢钦当年走南闯北,查出不少官商暗中勾结朝官贪污银两,搜刮百姓,一次遇到十分棘手的重案,为了套取对方情报,遣心腹办了一家钱庄引蛇出洞,不料钱庄日渐壮大,因着声誉极好,远播四海,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皆要与钱庄打交道,后来谢钦索性将钱庄留了下来。

原也不是奔着挣银子去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谢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