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了,她却浑身火热火热的,慵懒地倚着柱子,红扑扑的小脸贴着冰冷的廊柱,眨巴眸眼望他,

“没为难我,就是改了咱们的菜谱。”

谢钦不用想也知道老太太做了什么,有些无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故吟堂,抬手去牵她,轻声问,

“跟我去书房?”

沈瑶脸一热,夜色笼罩二人周身,蒙蒙浓浓的烟煴像是二人眼神拉出的丝。

去书房意味着什么,已不言而喻。

至少谢钦见沈瑶熄了故吟堂的灯,结合昨晚她的话,便以为她在暗示,于是他顺水推舟邀请。

沈瑶神色复杂,手趴着廊柱不动,“倒是不必去书房。”

这话有些奇怪,不用去书房那意思是在这里便可?

难道沈瑶决定留下来了?

谢钦胸膛热浪滚滚,正想说些什么,只见沈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今日不小心与老太太坦白了,结果便是,老太太将你书房那个琉璃盒给收走了。”

谢钦:“”

暮霭沉沉, 故吟堂的廊庑静若无人。

两个人的目光在朦胧的光色里相撞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

沈瑶看向天际,苍穹彻底暗下来,夜色慢慢铺开, 谢钦立在两步远的位置, 负手与她一道望向前方。

这一层缥缈的幽黯将二人给包裹, 恰到好处遮掩了那细微的面部表情。

明明这数月二人都放得很开,可一旦那层膈膜被拿掉,需要赤诚相对时, 下意识便谨慎了。

谢钦倒是镇静, 他能做的便是将一切交给时间。

沈瑶就不一样,被老太太推了一把,含糊不过去了。

凝立片刻,谢钦朝沈瑶看去, 他夜视极好, 哪怕在这样暗沉的光线里, 依然能瞥见沈瑶面颊有一层不正常的潮红,“你不舒服吗?”

“倒不是, ”沈瑶搓了搓自己面颊,寒风凛冽, 她身子却躁得慌, “今日喝多了汤,”

谢钦明白了。

不得不佩服老太太。

“那”

“我们去书房吧。”

谢钦诧异地看着她,沈瑶目如朝露,含着一层昳丽的水色。

他原想说他先回书房让她歇着,不成想沈瑶来了这么一句。

“好。”

带着几分试探, 将手伸出去。

沈瑶自然而然握住他,跟在他身后往书房走。

他手掌极是温热, 沈瑶心也被他握烫了,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这会儿面颊通红,连着掌心也渗出一层薄汗,今日这牵手好像与以往不一样,少了一层欲。

初冬时节,夜色覆下,天地结了一层薄霜,沈瑶被谢钦牵着穿梭在林荫道,寒意扑面而来,她裹了裹身上半开的月白菱花缎面袄,抬眸看向前面的男人,他身形挺拔,宽肩窄腰将官服撑得十分阔挺,寒冬的冰洌,与他那身矜贵的气质十分相合。

她看得有些痴,谢钦停驻下来时她就这么撞在他背心,没有挪开,反而用额尖蹭了蹭,蹭的谢钦心口发痒,他扭身过来,沈瑶便歪在他怀里不肯动。

谢钦本就比她高一截,脚下踩着一块石板,越发衬得沈瑶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沈瑶额抵着他,甚至鼓着腮囊朝他胸口吹气。

谢钦也没问她要做什么,反而单手覆上她的后脑勺轻轻揉捏着,带着怜爱和纵容。

四下静谧无声,沈瑶唯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甚至还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栗。

书房点了融融的暖灯,灯芒绚烂。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谢钦指了指书案对面的罗汉床,

“你坐,我先去换一身衣裳。”

沈瑶却没在罗汉床坐,反而往他桌案后的书架去了,一刻钟后,谢钦换了一身常服出来,瞥见沈瑶月白的身影在内书房厚厚的书架中穿梭,

“在找什么呢?”

他来到她跟前,身上还夹着一丝皂角的清香,看来是沐浴过了,沈瑶恰恰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书,正满脸兴奋,“我在找《齐民要术》,上回那农博士推荐了此书,说是上面记载了不少农作物栽培方法,我先前忙忘了,今日想起来便寻来读读。”

谢钦看了一眼上头积得厚厚一层灰的书架,目光扫了一圈,落在当中一本不起眼的册子,那书脊正写着《齐民要术》四字,摆了摆手,

“你让开,我来。”

片刻,他站在锦凳上将此书取下,又用湿帕将上头的灰剥干净,方递给沈瑶,沈瑶往罗汉床上一挪,翻开书册,一股枯木般的沉闷气息涌来,她扑了扑,睁大眼睛一字字读,还别说,平日沈瑶瞧见之乎者也便头疼,今日这本《齐民要术》倒是很合她口味,她将上头那记载与农户经验之谈相结合,读得津津有味。

谢钦一面忙公务,时不时瞅她几眼,她这一坐便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神色里有疑惑,也有共鸣,更多的是一副寻到宝藏的欢喜。

谢钦几番想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