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靠靠。”

卫川生在起居室里两手抱头踱来踱去,“他老妈那边打电话过来该怎么说,完了,我爹之后肯定也要找我算账。”

“随便编点什么不久好了。”

林清让淡定地搭着扶手椅坐在门边,还有闲心低着头逗猫,“就说他还在这儿。”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在屏幕上跳动。

卫川生表情痛苦了下,深吸气,不得不接:“喂,新年快乐啊阿姨,啊……对,陆霄是在我这儿,咳,他现在正在闹脾气,说不接您电话——”

林清让好整以暇,适时拿起手边一只玻璃杯砸在壁炉上,噼啪粉碎。

卫川生龇牙咧嘴看着满地碎屑,把手机拿远了点:“对,您听,气得砸东西呢,我根本控制不住……”

边说边站起来,一手拿着手机,一脚踹翻身边的椅子。

林清让又起身,拿起房间里的红茶锡罐、白釉瓷盘和棒球棍砸过去,噼里哐当的声音接连作响。

卫川生一手捂着听筒,对他怒目而视:

“靠,那是我的限量版球棒你这个混账居然也——是,阿姨,我还在。您看,我这也完全没办法了,要不您也先给他点时间冷静冷静?先挂了,下次再聊!”

他催命似挂断电话,总算能松口气。抓了抓头发,面对这一地狼藉咬牙切齿:“我这会也是下血本了啊,陆霄那小子要是还没追到,我绝对饶不了他。”

银色跑车在城市道路上奔驰。

这是辆新车,油箱里加满燃油

新年的第三天,整座城市空阔如巨大的棋盘,陆霄踩下油门,车从平直交错的道路上掠过,轻盈迅捷的像只白鹤。

陆霄的口袋里装着那张字条,刚刚离开学校。

食堂和宿舍都关闭,值班室只剩一个文员,从档案里查出他需要的地址,威逼利诱下,保证一定守密。

太阳斜向西侧,这一天还长,但也很短。

城市像座钢铁筑成的丛林,身后追逐着鬣狗,他一路向前开,只是不想停下来。

停下来,再见面时不知道多远的何时。

他不喜欢等待。

等一分钟,等一小时,等一年或是数年。

他没有翻过那张纸条,也没有看过背面。他正要亲自去见想见的那个女孩。

问她那些被涂抹的字句。

是否也的确从心里被涂抹了。

如果心里装着一个那么想见的人,要怎么忍着不去见面,又要怎么才能不去寻找。

到头来他的个性还是那么糟,既学不会耐心也学不会容忍,要报复谁的时候是这样,要见谁时也是这样。

一直是个纨绔又任性的暴君。

李子沫一整天待在家里。

春节假期,父母都出去拜年,她染上感冒有些低烧,被留在家里,自己在书桌前安安静静地写试卷。

“身体好一点了吗?”夏棠打电话过来问候。

李子沫听着她说,如何在老家过了两天悠闲生活,把奥特曼限量卡送给了表弟,又吃了新鲜现宰的年猪肉。

夏棠的父母和姨妈那边临时打听到有合适的店面,昨天已经先出发一步去了邻市。她刚刚回来,又没买到票,于是陪外婆多待一天,是第二天上午的车票。

“又要赶早班车。”夏棠在电话里面惆怅地说。

“总之,等开学再见啦。”

“嗯,开学再见。”

电话挂断,李子沫搁下手机,又伏案在书桌前,继续写试卷,侧面窗户的光斜斜照入室内,忽然听见客厅响起的门铃声。

出现在猫眼里的是张从没想过的面孔。

陆霄穿着鸦黑色大衣站在门外,按过门铃,沉静地等待着屋里人开门。

李子沫犹疑片刻,才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对上外面身材高挑风尘仆仆的男生。

从入学第一天起,就听说过的学校风云人物,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地看见对方的脸,身形挺拔,眉眼俊冽,站在门外有股格格不入的气场。

“夏棠在吗?”陆霄先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子沫的手指在门把手上紧了紧,冲他摇摇头:“……不在。”

“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李子沫还是摇头:“不……不知道。”

“哦,这样。”

他应声,别过头,转身就要走,想起什么,又回头补上一句:“新年快乐。”

然后走下台阶。

和来时一样行色匆匆。

“——等一下。”李子沫在楼上叫他。

陆霄站在台阶下回头,李子沫扶着门框,看着他,顿了一顿,才开口问道:“我听说,你之前和夏棠交往过……是认真的吗?”

陆霄回看过去,眼睛漆黑,视线静静:“嗯,是认真的。”

“大概,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他站在楼道里,侧脸,大衣下摆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