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之一走,李璟羽终于松了口气,喃喃说着,“太可怕了,还是回去找若娘一起玩玩吧。”

明明是冷漠暴戾又诡计多端的人,偏偏顶着一个好面孔,端着君子的凤仪,迷惑了一众金陵的人,包括他的父亲,他的皇伯父,甚至于他最崇拜的宁王皇叔。

整个金陵,说起唐远之,都说什么,君子凤仪,郎艳独绝什么的,唉。

大概,金陵里,能够有幸见识到唐远之这真面目的,也就只有他李璟羽了!

等等,他不会有一天被杀人灭口吧?

不行不行不行,他要去找若娘压压惊!

回到临江月楼,唐远之看了眼自己的鞋子,还有自己的一身被溅到的血污,皱了皱眉,刚想吩咐阿七去给他安排沐浴,就看见金竹走了出来。

“回来啦?”金竹披着蓝色外袍,端着碗茶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唐远之有些僵硬,他并不想让灿灿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金竹却好像似乎见过了多次一般,扬起笑容,“去洗一下,林叔已经准备好热水了,好好洗洗,洗完了再去喝碗粥,然后就去睡吧。”

金竹说完,就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唐远之静静的看着金竹远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了,才抬脚走入。

沐浴好,洗漱完,喝了碗粥,唐远之披着墨色袍服,问着送粥来的林叔,“灿灿吃药了吗?”

林叔恭敬应着,“回六郎君的话,药膳和药丸子都吃了。”

唐远之点头,抬脚就朝阁楼走去,但走到一半,林叔就忙跟上来,轻轻的拦着,“六郎君,已经给您备了房间了,就在尽头,还有书房,都备好了。”

唐远之垂下眼,看着恭敬躬身拱手在他跟前的林叔,问着,“是灿灿让你准备的?阁楼,他不让我去了?”

林叔忙开口说着,“六郎君,三郎君让小的们备好房间,说您回来了,肯定很累,说不必去跟他问安了,早点歇息。”

唐远之点头,“那你现在……是要拦我?”

清冷低沉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微微抬眼的瞬间,往日刻意收敛的气势忽然猛地迸发,强大的威压瞬间爆发,虚空中仿佛有一只手,将本来躬身的林叔猛地按压下去,扑通一声,重重跪地!

林叔的脸上瞬间惨白了,嘴边甚至有一丝鲜血。

阿七脸色一变,忙瞬间闪到林叔跟前,跪下,“主子息怒!”

“唐远之!”忽然一声怒斥。

唐远之抬眼看去,阁楼的楼梯上,金竹正严肃着脸盯着他。

“你给我滚上来!”

唐远之微微垂眼,慢慢的收敛气势,抬脚朝阁楼走去,一边缓缓开口,“没有第二次。”

阁楼上, 金竹盘腿坐在床榻上,托腮,皱眉, 他当初养的明明是沉静温和的谦谦君子!

今儿个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身血腥味, 那阴狠戾气的气息……

刚刚又那样的对林叔!

靠, 是这四年来,在金陵那个混账地方,被污染了?

慢步走上来的唐远之, 拿下身上披的袍服,走到床榻边,低头看着金竹。

“不睡?”他低声问着。

金竹拉着唐远之坐下,一脸认真的问着, “你实话告诉我, 你这四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唐远之抬眼看着金竹, 不答反问, “你不问我刚刚的事?”

“刚刚的事,你那样对林叔, 我当然生气,但是,佑安,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 是不是很不开心?你给我的感觉,你非常非常的不开心。我们重逢到现在, 我也没有问你,你这四年来在金陵过得怎么样?”金竹说着, 看着沉默不语的唐远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复仇之路肯定不好走!

特别是天天都要面对金陵的那些仇人,还要装作无事发生般的去虚与委蛇!

这孩子的心理本来就不够好。唉。

他以为六年潍城的安定平静的生活,佑安应该是有足够的冷静自持去面对故人旧事了。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

金竹发愁的看着还是垂着眼不说话的唐远之,忍不住伸手拉住唐远之的手,“佑安……你说话啊。我知道一定不好受,但是,佑安,不要被他们影响了。”

唐远之转头看向金竹,突然嗤笑一声,“四年来,我没有一天入睡过。”

金竹一呆,啊?

“我每天都在想着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危险?你是不是又养了一个小孩?你会不会对他比对我好?你是不是天天晚上陪他睡?你会不会为了哄他开心,就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还是,你成家了?你娶亲了?你有自己的孩子了?你不要我了……”

轻轻的一句一句的说着,唐远之的神色温柔极了,可墨色的眼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装满了悲伤和怒意

金竹僵住了。

“……我天天想着这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