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而马车继续朝前走去。

“佑安……你的婚事不是决定了吗?你……不是已经定亲吗?”白雾状的人影喃喃开口,似乎很是困惑,又悄悄透着几分不安几分窃喜,然后,很郁闷的抱着膝盖,低声喃喃说着,“……你没有定亲……那我那天哭那么惨……”,喃喃的声音到最后几乎模糊不清了。

唐远之动了动耳朵,即便最后一句几乎模糊不清了,可以他的耳力来说,他还是听清楚了,唐远之的眼底闪过一抹好笑和心疼,听说他定亲,就……哭了吗?

皇城内,禁止官员的马车和马匹进入。

紫色官服的唐远之从马车上缓慢下车,挺直的背脊,不经意的随意的举止间的那种矜贵,却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再加上,这是从未坐过马车上朝的唐大人,自然吸引了诸多目光。

但唐大人虽然是年轻的新贵,但素来气场强大,从北越回来的气势是更加凌厉强势,生人勿进的气场让唐远之的四周出现了真空。

于是,跟着唐远之的某白雾状人影有些懵圈了,“干嘛呀!真是!离那么远,佑安又不会吃人!”

唐某人不紧不慢的朝金殿走去,听着身侧这人的嘀嘀咕咕的话语,幽深墨黑的眼眸掩藏了一抹笑意。

“哎?佑安,那个人,那个人一直盯着你看,他身上的朝服颜色是黑色的,他是大相公吗?”

“我靠!是他哎!赵霖!他也是紫色的朝服!不对吧!他不是驸马吗?驸马能上朝吗?!可恶!”

“哎,那老头是谁啊,哎?他朝你走过来了哎!”

……

唐远之微微抬眼,看向笑呵呵的朝他走来的胖乎乎的老者,黑色朝服,金色玉带,阁议大相公之一,崔家的老家主崔平。

“唐大人安好。”崔平尚未走近,就拱手笑着问好。

“崔大人安好。”唐远之拱手回礼。

“朝议尚未开始,但有一事,还请唐大人帮忙。”崔平说着,语气很是温和客气。

“崔大人请说。”唐远之点头说着。

“就是关于巡防营一事,陛下一直都未曾裁决,而巡防营统领已经空缺一个多月了,想请唐大人举荐一人,代理巡防营统领一职。”崔平说着,语气透着一点无可奈何。

一个多月前,唐远之在北越拉下了一大批人,其中,东阳公主的贴身大太监已经疯了,宋家的赵家的旁系,北越的官员从上到下几乎都被撸掉了一大半。这一大半里被大理寺的楚阔顺手牵瓜的,牵出了金陵城的几人,其中之一,便是巡防营的统领——赵雨,东阳公主的驸马爷赵霖的堂弟,赵家二房的嫡长子!

而被楚阔拉下来的赵雨贪污受贿,且私铸铁器一事尚未解决,关于巡防营统领的位置就已经引发赵家,宋家,苏家,争闹不休了,眼下的朝堂,每每朝议的时候就跟菜市场似的,不说陛下砸了多少笔架墨砚,就连他们一直被他压制着保持沉默的崔家都已经私下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而掀起这一切的,唐远之唐大人却在朝议之时,冷静默然的旁观者,若有人扯到他身上,或者陛下询问意见,他就一句话——“他只管兵部一事。”

“巡防营难道不是兵部的事情?!”

“巡防营巡视金陵皇城,维护金陵治安,直属于皇城禁军管辖,不受兵部节制,非兵部管辖范围之内……”

看得久了,阁议几位相公如他一般看出来的也不少,都很清楚,眼前的这不过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压根就是在看戏,也是在等,等他们主动把这事交给他来处理。

于是,今天,他来做这个代表了。

趴在唐远之背后的白雾状人影好奇的看着眼前胖乎乎的崔平,小声说着,“这胖的像企鹅的,看着笑眯眯的,嗯,笑眯眯不是好东西!佑安,你小心点!”

唐远之垂着眼,忍着笑意,再抬眼时,眼眸漆黑深幽,直直的盯着崔平,“这可是阁议相公们的决议?可有行文呈递给陛下?”

崔平微笑,“自然是有的。”

唐远之微微拱手,“如此,兵部自然妥当处理。”

此时,晨鼓响起,唐远之便朝崔平点头示意,慢步走上金阶。

崔平看着唐远之挺直的背脊,行走间的散漫优雅,微微叹气,这唐远之不过二十余岁,可观他做事却已经有了高深莫测之感,北越之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偏偏你还无法指摘半句!人证物证确凿,你无法质疑!而夜袭千里外,直取敌营统帅首级一事,更是震撼了金陵所有人!

唐远之是怎么做到的?

唐远之带的那支兵又是什么时候训练出来的?

神风军的真正统帅是唐远之!?

……

诸多问号砸在金陵众人的心里,却没有人敢去问一句……

看着那紫色袍服的年轻身影,敬服着,遥遥躬身拱手,惊异不已的也躬身拱手,嫉恨愤怒的也只能远远的避开,而如同他崔平这等身份的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