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

原本蓊蓊郁郁的山顶乍然平阔,一片古朴清幽的宫宇绵延铺开,四周花树皆茂,一面如镜般的平湖如同一条翡翠腰带,环绕殿宇,把殿宇围作了一个湖心岛的模样。

唯有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池小池初来乍到,自然是要先弄明白这里的规矩才是。

实际上,他甚至不清楚文玉京把他要来的目的。

他彬彬有礼地拱手:“师父,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有。”文玉京把玉箫放回腰间,返过身来,温和命令,“拔剑。”

池小池一愣。

“拔出石中剑。五十招内败我。”文玉京把背上的伞取下,“或者,我败你。”

他手中伞尖一抖,化为一柄碧色软剑,剑柄正是伞柄,上面雕有半镂空的双鲤图。

文玉京右手持剑,左手背于身后,注视着他。

池小池知道这是入门必经的试练,也没多想,脱去外袍,拔出石中剑。

水剑无形,直指地面时,有一截垂落在地面,汩汩流动,却不沾湿地面分毫。

软剑先发,细微的嗡鸣声分拨开空气,直奔面门,池小池一指平抹剑身,横剑弹压下来袭的剑尖,再以腕力反挑拨开,避其锋芒,直取中路!

然而软剑如有生命,被拨开后即刻回弹,而文玉京单手使剑,侧身避芒,躲过一击,剑出如鞭,一道银丝细光翩然而过,把他的肩衣削下了一片来。

先前段书绝所习均为静虚剑法,而拔出石中剑时、鲛人先祖教授的剑法心诀,他也只是听过一遍,还没有开始学习,因此二人招式往来,均是静虚剑法中最常见的快剑路数。

剑势如疾雨,二人之间银光交烁,三十招转眼方过,池小池体内的段书绝渐渐被燃起剑意,取准空檔,斟酌好腕上气力,侧挑而去!

文玉京擅使软剑,剑势着实诡谲飘忽,难以预测,但若要正面对剑,他怕是不成。

段书绝计算精确,他保证,自己这一剑,论角度,论剑势,文玉京绝挡不下来。

孰料,文玉京并未阻挡。

他挥手扬剑,软剑卷落于石中剑剑身之上,在水剑剑刃上缠绕数圈,竟是一举锁死了石中剑的剑身!

段书绝怔然间,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见文玉京放开右手,换用左手,一把握住仍浮于空中的双鱼剑柄,瞬步绕至段书绝身后。

软剑被拉伸成弓状,薄细的剑刃半缠上了段书绝的颈部。

……段书绝,败了。

即使是有前世剑术,再佐以千年剑意,曾被宴金华在渔光潭中软性囚·禁多年的段书绝,对敌经验仍是不足。

他眨了眨眼,诚心道:“师父剑术一流,徒儿自愧不如。”

文玉京好脾气地笑上一笑,转手收剑。

软剑如同软尺,从石中剑上窸窸窣窣地捲离,弹开时,剑刃不慎扫过了旁边一蓬开得正盛的夜来香,琼花顿时翻飞如舞。

而文玉京将软剑重归碧色鲤鱼伞的模样,举于头顶,挡下了纷扬而落的花雨。

“假以时日,必有建树。”他用三言两语点拨段书绝道,“千年剑意,只是他人根基,如何运用,才是你的本事。”

莫说是段书绝,就连池小池,都难免为他气度所动。

他说:“是,师父,徒儿知晓。”

他抬手行礼时,动作却突地一顿。

刚才的激战中,二人各有损伤。文玉京断了一片衣襟,池小池则被削下了最上方的两颗襟扣,他这一动,先前被割破的肩衣失去约束,从肩头滑落,露出了半侧肩头。

池小池看着自己露出来的肩:“……”

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他怀疑他这位新师父是故意的。

他甚至合理怀疑,如果是一百招,文玉京能把自己的腰带也给挑了。

但看着文玉京那世外谪仙似的君子麵容,池小池又疑心自己是不是太过小人了。

他不再多思,敛起心神,道:“师父,段书绝今后会认真修习。”

“嗯。”文玉京把伞转背至身后,“每日同我练剑三个时辰,静坐三个时辰悟道修心,我会时常带你出去游历,多见世面。除这些之外,你还要照料我的饮食起居。”

池小池倒觉得没什么:“是。”

若要拜师,就定要伺候师父,这是常理。

文玉京却定定望着他:“我说,是照料我的饮食起居。”

听他这般强调,池小池略有疑问:“师父?”

文玉京:“你可知,为何赤云子师兄愿意让我带你?”

这部分书中并未提及,可文玉京既然已把话点到了这个程度,池小池哪里还想不到那个可能性?

负伞持箫的青年面对着他,坦荡道:“我乃百年灵兽化身,是师父外出时捡回山来,悉心抚养,方才得获机缘,化成人形。师兄将你交与我,自然是信我有方法能管住你。”

说罢,他又浅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