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兜兜转转,不知为何又回到这里。

从前我以为自己真的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不会再出现在有他的城市。

大学时期,我选了离家乡距离八小时车程的大学,打算日後也不会再呆在这座城市。

可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一切不过是命运中的安排。

原先在邻国找了份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谈妥,就快过去办签证,却没想到公司临时变卦,让我出国当高级外劳的计划泡汤。

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遇见昔日的恩师,闲聊了几句,又正好某间公司正处於紧急招聘的状态,於是我回到了这里。

回到这座有他的城市。

从前与他相关的所有事情,我都想要逃离。後来我才发现,这世上似乎真存在着一种定律:越想逃离某件事情,便会靠得更近。

我不仅回到了这座有他的城市,工作地点还是他家附近。

很靠近的附近。

工作的地点在二楼,只要拉开窗帘,便能够看见他家。

分开後,我们反而靠得更近,近得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八年前,这里不过是一片荒地,长满了和人一样高的杂草。

当时的他总是越过这片荒地,到荒地後方的商场为我送饭。

我们偶尔起争执,我赌气松开他的手,他也不追回我,只是不急不缓地用我听得见的声量喃喃自语:“最近这区se狼多,专门找独行nv孩下手……”

我这才停下脚步,不情不愿地牵起他的手。

他咧嘴坏笑,好似在嘲笑我永远都躲不过他的套路。

这条街道发生过太多故事,记录了太多美好的从前。

八年後,所有的事情都换上新的模样。

分开後,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却从来不曾相遇。

认真说起来,也不完全是不曾相遇。

他常常将车停在我的办公室前,每一次看见他那显眼的橘se汽车,心跳不知为何会乱了节奏。

偶尔加班到晚上,拉开窗帘想喘口气,正好看见他从对街走过来。

他看起来像是朝我的方向走来,实际上我在二楼,他不曾注意的角落。

明明靠得很近,明明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却总是巧妙的错开。

这种错开的缘份上演了好多次,频密得自己早已认定是月老“眷顾”,只为了避免无处可逃的场景。

一直到那一天,毫无预警地在咖啡厅遇见他,我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月老开的玩笑。

八年不见,再次相遇,居然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曾经牵手走过无数次的街头,这个“赎回灵魂”的地方。

这里是所有故事的,所有故事的终点。

这里是所有故事结束以後的。

自从巧遇他以後,我有一段时间不敢出现在咖啡厅,也不敢跟吴凯威联络。

巧遇事件的一个星期以後,我再次出现在吴凯威的咖啡厅,同样是晚上九点十五分,餐厅内跟之前一样,一个顾客都没有。

吴凯威听见风铃的声音,从柜台探头,见进来的人是我,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彷佛我是个不该出现的稀客。

他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最终还是理出个先後顺序。

“晚餐?”

我摇了摇头,心情有点郁闷。

“酒。”

他听见这个回应的瞬间,丝毫没有相信这句话的真实度,反而条件放sx地笑出声来,彷佛是个孩子气的回答。

我皱了皱眉,脑海里思索着该怎麽让他相信说那句话的决心,他却丝毫不给我表态的机会,直接消失在前厅。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的不是酒,还是一杯温牛n。

我接过温热的玻璃杯,连疲惫的心灵也一并温暖起来。

这或许就是我们之间专属的默契吧,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和表达出来的相反。

刀子嘴豆腐心是我一直以来的特质。

我喝了一口牛n,嘴上依旧不改态度,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骗小孩子?”

他拉了椅子坐在我面前,听见我的提问时,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确实是。”

我们对望笑了一会儿,忽然又很有默契地安静下来。

大约是他发现我的强颜欢笑,或是我再也无法强颜欢笑。

他这才一本正经地掏出内心的疑问。

“你和他还有联络?”

我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牛n。他见我面不改se,这才单枪直入主题。

“那是对他还有感觉?”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以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

时间过了这麽久,还提什麽喜欢不喜欢。

他咧嘴一笑,接着抛出问题。

“那为什麽这麽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