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们迟了整整九十分钟的时间,错过了见外婆的最後一面。後来只要跟阿泽有些争执,我便会有种:与其花时间争吵,还不如将时间花在如何解决问题。

这段期间是我们最少争吵的一次。

一次,我们聊到叛逆的话题,我说男孩的青春期总该有些叛逆,为何在阿泽身上完全找不着叛逆的痕迹。

阿泽沉默了一阵,陷入记忆的宝库。

“我想起来了,六年级的时候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

人生道路向来平顺的阿泽,难道有值得一提的故事,我自然是露出惊喜又惊讶的神情。

“嗯?你做过叛逆的事?”

“也不算叛逆,顶多叫正义。”

中学时期与阿泽同班一年,他是属於被动的一群,即便好朋友发生事情也会乖巧地站在一旁察言观se,从不会主动发言或扞卫些什麽。

正义二字实在与他扯不上什麽关系,善良倒是有几分符合。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有个男生很ai欺负人,班上所有的人都被他欺负过,每个人都怕他。”

“嗯?没有人告诉老师吗?”

“因为他实在太可怕,每个人怕他私下寻仇,都不敢跟老师告状。後来我真的受不了了,就在周记本上写下他的恶行,交给老师。”

“那他不是恨si你?”

“当然恨,当天被老师教训後,立刻冲到我的桌位找我算账。他说‘你跟老师说了什麽?’”

阿泽形容当时的情景时,我下意识地觉得以他的x格推测,他会装傻到底,没想到他却顶撞那个人说“你做了什麽我就说了什麽”。

光是这一段就让我觉得热血沸腾,彷佛重新认识阿泽。

“你怎麽都不怕他啊?”

我忽然想起中学时期被人赏巴掌的事件,到现在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不敢去惹那些有社会背景的学生。

没想到阿泽居然b我还要勇敢。

“我没做错事,为什麽要怕他?况且当时还有吴凯威为我撑腰。”

听到吴凯威这个关键词,我忽然明白为何阿泽会这麽勇敢。

如果我有吴凯威撑腰,当然也敢为正义发声。

吴凯威虽然没有学长有气势,也不像学长那样jg密犯罪,但中学时期的他就是那种大啦啦的混混,行侠仗义,意气用事。

中学一年级的时候,他si心塌地地喜欢一位nv生,告白无数次也被拒绝无数次,但他就是喜欢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一次,她被异族同胞调戏,吴凯威知道後丧失理智,趁着放学时间冲进对方的教室,揍了对方两拳,还打破两片玻璃。

他总是有种行侠仗义的气质,彷佛天生热血沸腾。

分手的这段期间,我偶尔会搭巴士到学长居住的花园,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抵达他家门口。

站在他家门前,没有按门铃,只是默默流泪。

这些日子里,与学长相关的回忆全都被ch0u走,社交媒t上再也找不到与他相关的资料。

学长对我是真的狠,下定决心将自己ch0u离我的世界,连半点光芒都不留给我。我每天都打电话给他,不知不觉成了所谓的恐怖情人,用夺命连环call来期盼事情有些许改变。

结果学长还是没有回来我的世界。

我站在他家门前,那扇门之後有我们之间美好的回忆,却在分手的瞬间被抹去。

许久,红着眼框离开伤心之地,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傍晚时分,人烟稀少,所以当某位阿姨出现在我身旁,朝我露出温暖的微笑时,我只感觉心里毛毛的,好似下一秒便会被拐走。

“你住这里附近吗?”

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阿姨率先开口说话,我环绕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默默地观察逃跑路线。

“对啊。”

我撒了个谎,不忘给予对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对方还问了许多问题,像是年龄、学校等,我都一一作答。没想到问到最後,对方忽然露出惊讶的神情。

“你跟我的儿子同年龄耶,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他叫阿泽。”

我瞪大着眼看着眼前的阿姨,这才恍然大悟,对方不是什麽诈骗集团,也不是贩卖人口的犯人,不过是在散步的期间遇上一个神情怪异的nv孩,多聊几句而已。

如果说学长带走我全世界的光芒,那麽阿泽的妈妈大约是那段时期的。

学长没有回我,按照他的话,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

後来学长有了nv朋友,才正式终结这场分手後纠缠不清的闹剧。

人生从此多了一条禁忌:拒绝提起所有与学长有关的事情,拒绝出现在所有学长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就算是天意弄人,要让我们来场不期而遇,我也会早早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後逃到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连面对他的勇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