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鸿看样子是绝对不允许他说出口的,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当前,他连到底是谁要杀自己都不知道,又能指望到了天下太平的时候,让新帝给自己一个公道?

穆楚白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甚至,可能或许就这么一辈子,都要用这张脸来生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只能天天伪装,甚至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

穆楚白叹了口气,还以为桂鸿带着他回到军营或许能查出点什么来,谁知道就这么顺其自然地留了下来,成为了他们军营中的一个帮手,甚至来说,他根本没有半点存在的意义,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在别人眼里,也是桂鸿带回来的死皮懒脸要留在军营里分他们一杯军饷的家伙。

他并不介意别人这么说他,只是他心焦自己竟然查不到半点头绪。不说温凉,就是张安那小子,也没法从他口中挖出一丝半点与江城有关的信息。他唯独知道周旺木或者是温凉,还在怀疑桂鸿就是杀害他的凶手,但是他却比别人更清楚,眼前的桂鸿是绝对不可能去杀他的。

那么到底是谁?

穆楚白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三日浑浑噩噩过得极快,穆楚白忙得几乎要拔营离开一事给忘记了。第三日晚,他只觉得自己刚刚睡下,头靠在枕头上不过须臾的工夫,他就被桂鸿给叫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只见眼前昏昏黄黄的样子,帐篷上摇摇晃晃的是桂鸿的影子。他弓着身子背对着穆楚白,正对着自己的床忙活做着什么事。

“干嘛?”穆楚白坐了起来,因为被吵醒,他有些头晕,看着周围的东西都似乎在左右移动。

“干嘛?还干嘛?”桂鸿埋怨地说道,“今天不是拔营要走吗!”

穆楚白这才恍然过来,他坐在床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连忙跟着桂鸿一起把东西给收拾好。正当他们在拆卸帐篷的时候,有两个士兵模样的人拉着一辆长板车走了过来,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们俩。不远处,蒙蒙夜色之下,张安正站在一堆篝火边上冲着他们招手,喊道:“快点把帐篷拆了放到长板车上,再过一刻时间就要启程了!”

他们赶紧照做,等到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看着长板车被拉到另一边去收别的帐篷,这天边也渐渐亮了起来。

穆楚白喘着气抬手扫了一下额头,竟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这一片军营被拆卸了所有的帐篷,几乎所有人都站在荒凉的地上,再远处一些,还没有被拆除的栅栏外,有一群人站在外面,似乎是某一支分支军队的,他们一旁拥挤着不少马匹。

穆楚白愣了愣,“是骑马队么?”

桂鸿淡淡瞄了一眼,把包裹往背上一背,风轻云淡地说道:“哦,说是护送我们的吧?看来前线战事一点都不紧张嘛。”

说护送也不奇怪,医疗后防是战争中不可缺少的一环,绝不存在受了伤毫无利用价值就会被抛弃一说。也或许是这样,才会有如此多的千户出身的人如此跟随江大将军吧。

“温兄不是说要分成两队吗?如果只是这点人的话大概不够吧?”穆楚白又扭头看了看。正说着,一旁有人来赶着他们往栅栏方向去走。

原本与他们在一起的伤兵不少,能走的这回与他们一起赶路,不能走的半夜里就被抬到了离他们稍许有些距离的另一处阵营。那里专治收拢那些断腿残疾或者病入膏肓的,就是站在他们医疗军营处看,远远还是能看到那些拢在一起的帐篷,层层叠叠的。

桂鸿拖着穆楚白往栅栏入口处走去,或许是因为桂鸿身份的关系,一路上所向披靡竟然没有人阻挡他们的去路,他们就这么顺顺利利直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山中路险

温凉与孙邵飞分别站在了两支队伍的最前头,正与一个人说话。那个人的身后是之前穆楚白看到的骑马队,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牵着一匹马,站在那里整装待发。

只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人来了”,前头说话的人都不说话了,桂鸿抬头看去,冲着那个带头的人微微一笑,“周老大。”

周旺木一身戎装站在前面,他胸前的铠甲因为长期征战而看起来破旧不堪,下巴上的胡茬横七竖八地长成一片,头发也没有如以前那样会去打理——即便他以前也不怎打理,可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山野匹夫。

听到桂鸿冲他说话,周旺木只是扫了一眼,却没有理会。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温凉的脸上,甚至没有去看穆楚白。

穆楚白心里自然清楚,他便淡淡笑了一下,站到了桂鸿的身后。

周旺木似乎有许多话要交代,正说着,他将身边一直站着却没有说话的人给拉了出来,穆楚白定睛看去,竟然是仲孙孤临。他穿着铠甲的样子十分奇怪,一点儿也不似以前仲孙孤临在穆楚白心中的印象。再去看温凉的表情,他看着有些不满,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穆楚白自己心里想多了,好像温凉见到仲孙孤临,很是一副嫌弃的样子?而且,仲孙孤临什么时候混到了与周旺木平起平坐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