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上坟去了。全世界的人都赶着清明节来探望家人,这也是“要办事”感最强烈的一个法定节假日。西山墓园外的大道被八方来车堵得水泄不通,墓园里出了规矩,文明祭拜。

辛家人给祖宗置办的豪华墓地,但也不是独栋,邻居的后人也来祭祖了,他们家人只能分批祭拜。

“爸妈,小翊也要结婚了,这是他媳妇儿小安,做律师的……”庄老太把庄翊和安云暄拽到墓前,一边手一个。

“也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次能来这里看你们,下面见吧!”辛老头说,他的轮椅挨了老太的一脚。

原来老头是能说完整句子的。

庄翊的爷爷奶奶是合葬的,墓碑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后代的名字,在跟前这么一站,安云暄有了自己要加入这个家族更近一层的实感。

一行人接着去看了其他故去的亲戚,一路上庄翊和安云暄牵着手走在前排,安云暄总觉得后面有什么动静。

“不舒服啊?”

“没,就是觉得……是不是有人在看我们啊。”

“那当然啊,都觉得新奇吧,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我和女孩儿牵手走在一起。”庄翊把十指交缠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一下。

安云暄猛地抽回了手,心虚地瞟了瞟队伍后面。

昨天求性交的人和今天因为牵手害羞的人都是她,这可不冲突啊,现在他们可是当着全家大大小小的面啊。

庄翊笑了笑,“周末去选婚纱怎么样?看中哪家的?”

“我哪懂这些啊……”安云暄想了一下,“下周六上班啊,就周日休息,再下一周吧。”

“行,你有空看看,挑好了我们就去,最好一次挑中,省得累着你了。”

庄翊的话是说给后面的辛越听的,跟他说他们的好事将近,非常近。辛越的拳头都要捏碎了,安云暄更是冒冷汗。

庄翊和大哥大嫂在清扫他们小叔公的墓碑,这位老人家葬在普通园区,墓碑旁的空位更少,闲杂人等在山上的空处自己找位置站着,还得注意不干扰到别的行人。

辛越找机会把安云暄捉走了。

“又干嘛啊!”安云暄服了,指不定哪个亲戚就在看这边呢?

“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辛越直冲冲地问。

“是你没回我的好吗?”安云暄觉得辛越纯纯发瘟。

辛越拿出手机一看,确实是他没回复,最后的消息往来是安云暄发的“我和庄翊说了,我们以前谈过”,他看完消息手淫了一次就和庄翊正面对话去了,气得没回复。

“你们马上要结婚?”他换了个话题,绕开自己的恶人先告状,“怎么没说啊?”

“干嘛要跟你说。”安云暄当然理直气壮了,“临时决定的。”

“发生了什么?”辛越察觉到在庄翊和安云暄之间一定发生了足以成为转折点的事。

“没什么,就你们家人对我特好,家庭氛围特别融洽,让我马上就想加入你们家行了吧。”又不能说是因为一场打不了的炮才急着结婚的。

“……”安云暄搬出了家庭,辛越不得不联想到关于她家的种种,和“家庭”这个概念所牵涉到的问题,“庄翊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身体的问题。”安云暄脸色一沉,辛越知道他说中了,“你生不了的事。”

“神经病!”安云暄真的很想一个大耳光抽上去,可她打不了,还得顾虑她的音量会不会被亲戚们听到,“关你什么事?”

辛越当即做出解读:“所以他不知道?你疯了,这么大的事你也瞒着?”

“我是说,我有没有告诉他关你什么事啊!你不知道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吗?”安云暄觉得这事也得是庄翊本人来跟她急赤白脸,“我旁敲侧击过他的,他说可以不要小孩。你是要代表你们家人跟我说庄翊说的是假话,怎么可能放着他不要小孩,其实你们家想抱他的下一代想得不得了?”

“你这么牙尖嘴利的干嘛?我什么都没说。”辛越从安云暄的话里知道了她的毛病还没治好,医学进步再快,这种大问题也不是她能治得起的,“你学法律的,不知道你不告知就结婚是无效婚姻?”

安云暄走下一级台阶,说:“第一,我没说我要一直瞒着他,结婚之前我肯定会找个机会跟他说,再由他定夺。第二,这不是无效婚姻,《民法典》删去了《婚姻法》关于无效婚姻规定里的不告知重大疾病,而是规定为可撤销婚姻,至于这个重大疾病包不包括生育困难——没说。辛越,下次百度法条也与时俱进一点吧。无效和可撤销的区别要我给你讲讲吗?”老实说,这般向行外人卖弄知识的样子像极了她本科时在法学院谈的前男友,她就是受不了他那股劲儿才分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也这么臭不可闻,她说着还挺为自己的条理清晰得意的。

“……”辛越的眉毛跳了跳,“庄翊昨天跟我说要跟你尽快结婚,还让我当伴郎,你不在尽快之中的尽快跟他交代,在这跟我贫嘴?”

“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