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说话,能耐着心和她说这么多,已经算是破例。

当褚映玉选择沉默,两人的交流便截然而止,气氛开始变得凝滞起来。

直到外面响起丫鬟禀报的声音。

“殿下,娘娘,宴席要开始了,侯爷请你们过去用膳。”

闻言,褚映玉终于开口:“殿下,咱们过去罢。”

陆玄愔却没动,双手箍着她的腰,让她无法起身。

看他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褚映玉不免有些急,万一在屋子里待太久,会不会让人误会他们干了什么?

于是她又催促一声,“殿下,走吧。”

陆玄愔捏着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在她目露哀求时,终究是心软了,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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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摆宴的厅堂时,还是来迟了,众人都已经等在那里。

这是长平侯府招待七皇子这女婿的回门宴,分男女席,用屏风隔开,七皇子去了男席那边,褚映玉则坐在女席。

众人给她留了位置,是主位,孟蓉坐在旁边。

如果她是个孝顺父母的,自不会坐主位,而是让孟蓉这母亲坐。

但褚映玉像是没看到一般,在主位坐了下来。

这举动让现场有片刻的安静,孟蓉的脸色克制不住变了变。

很快褚二婶就笑道:“映玉来啦,刚才歇息得可好?”

褚映玉面露微笑,“挺好的。”

其他人纷纷跟着褚二婶一起凑趣说话,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孟蓉,见到她脸上的神色,心里有几分明悟。

看来他们这皇子妃心里还是怨的。

这些年,长平侯夫妻俩是怎么对这个长女,他们都看在眼里,原本以为她是个孝顺的,不管父母怎么对她,都无怨无悔。

现在看来,是他们想错了。

众人心思各异,面上都是笑盈盈的。

褚映玉没什么胃口,动了几筷子后便放下筷子。

见她停筷,其他人也停下,纷纷看着她,气氛渐渐地变得冷凝。

褚映玉像是没发现,看了看周围,问道:“怎不见惜玉?”

孟蓉僵着脸,没有回答。

还是褚二婶道:“听说她身子不舒服,先回去歇息了。”

褚映玉闻言,也不再问她,朝在场的人道:“你们继续吃,我饱了,先去歇息。”

褚二婶关心地问:“你吃得太少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她笑了笑,“先前在屋子里时吃了一些糕点,并

不怎么饿。”

闻言,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她们哪里没做好,惹得她生气。

今儿是她归宁的日子,七皇子就在隔壁,若是惹了她生气,还不知道七皇子什么反应,他们可承担不起七皇子的怒气。

褚映玉没有多作陪,起身离开。

直到走出厅堂,去到园子那边,她站在假山后,呼吸着空气中的花香,终于压下那股恶心感。

自重生以来,她就有厌食的症状,原以为是因为前世死得太惨,刚才和那些人同桌吃饭,才知道原来是无法忍受与他们同桌而食。

她在这里站了许久,久到寄春都担心起来。

寄春说道:“小姐,这儿风大,不如先回秋藜院罢?”

跟着的秦嬷嬷也担忧地看着她,作为医者,其实她很清楚褚映玉的身体出什么毛病,但那更多的是心病。

秦嬷嬷觉得,长平侯夫妻俩这么多年的偏心,以及对长女明晃晃的厌恶,是她的心病之因。

可惜这种事她不好说什么,只能隐晦地告诉苏媃,让苏媃和殿下说一声。

褚映玉应一声,正欲要回秋藜院,突然听到褚惜玉的声音。

“七殿下!”

她的脚步顿住,转头望过去,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回廊,陆玄愔大步走来,褚惜玉追在他身后。

陆玄愔原本不欲理会身后的叫声,直到褚惜玉改口,直接朝他叫道:“姐夫!”

这声“姐夫”让他终于停下脚步。

褚惜玉朝他跑过去,直到两人相隔不远,她的步伐慢慢地停下来。

两人站在回廊,褚惜玉仰起脸,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男子,眼里浮现泪光,未语泪先流,梨花带泪地看着他。

她今日穿得很素淡,双眼含泪时的模样极美。

陆玄愔望着她,神色淡敛。

褚映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任由冷风吹过,纹丝不动。

她又想起上辈子听到的那些流言。

听说褚惜玉小时候曾经救过陆玄愔,她是陆玄愔的救命恩人,两人早在年幼时就已经结缘。他们说,陆玄愔为褚惜玉时常不回府,褚惜玉为他不嫁。

如果没有褚惜玉的逃婚,没有她的替嫁,他们或许是最登对的一对。

陆玄愔也不会在婚后时常不回府。

这几日的亲密和欢爱,差点就让她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