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也懒得跟宋涛一般去试探他, 秦大少爷尝了口龙井虾仁,就没再去碰第二口。

“你们那个江南菜馆, 不开了是真可惜。”秦琛顺了口茶,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丢了颗雷。

凌越看了一眼宋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宋二少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时间如果倒退两年, 谁要不小心在他伤口上撒盐,宋涛一定会起来拍桌子,“故意的是吧!这顿饭你请我告诉你!”

但现在宋涛只认真喝着碗里的羹,完全没听到似的。

凌越受伤那件事牵扯太多,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宋涛母亲去砸了场。席止的火锅店当然没能开, 但宋涛的母亲也没能再去为难人。

一个凌越,一个秦琛, 再加一个让她做事讲些分寸的大儿子,柳荫只能在家里自个生闷气,她一边担心凌越的伤不好凌家那里交代不了一边又要把责任都推到席止的头上去。

宋涛不再被允许在外留宿,每次出门前都要被柳荫教训,“你谈多少恋爱我不管,那个席止,你动动脑子想想,身份背景家境,你们之间差了多少,她要是没遇到你,她待在那酒吧里会是个什么角色,你自己清楚。”

“以后传出去要多难听,你自己抬不起头来做人就算了,你大哥也不要做人了,我们一家都陪着你不要做人了。”

宋涛那时下意识要反驳,他想说他谈那么多女朋友您都不去找人麻烦,您就盯一个跟我最亲密不过拥抱的席止做什么?

可知子莫若母。柳荫一眼就看得透他到底有没有真用心,“你趁早给我断了。”这苗头再不掐掉,恐怕她这个小儿子哪天真要把人带回来,一股子南墙撞死了拉倒的志气。

宋涛没断,选择断了的是席止。说起来那天凌越和宋悦词正好分手一个月。

席止把店里宋悦词写的那些字条全部收了起来。她撕得太仔细,一个角也不想翘起。

宋涛陪着她撕完最后一张,席止突然转过头来问他:“这些我能不能带走?”

宋涛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点头说好,后又听明白了席止的这句话,他立刻问道:“你要带哪去?”

席止那天穿着第一次见宋悦词时的那身旗袍,她说:“宋涛,我累了,这个店我待了太久了。”

宋涛:“只是暂时的,你的火锅店一定可以开起来的。”

席止摇头,“不用啦,我最近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宋涛,我已经攒够钱了,妹妹的学费生活费我也完全供得起了,我想自己尝试做些事。不靠你,也不靠任何人。”

宋涛:“那你就在这里做不行吗?!”

席止把宋悦词写得最后一张“但愿人长久”仔细收好,“这个城市太大了,我待了这么多年离开手机导航就要迷路,认识的地方就那么多,宋涛,这里不像家,也不是我的家。”

宋涛最后只问了她一句,“钱真的攒够了吗?”

席止像多年前那样弯着月牙眼,“真的很够了,真的谢谢你和凌先生。”

告别的时候很体面,告别结束后宋涛在自己酒吧里发疯,动不动就跟人起冲突,最后是伤还没彻底好全的凌越去了一趟。

凌越也不动手拦,他靠着沙发,“我记得我第一次坐这,你问我‘你干嘛抢人英雄救美的风头?’”他也不可避免跟过去撞了个满怀,但也已经逼着自己认清现实开始接受。

宋涛见到他后哭得厉害,整个人无比狼狈地问他,“凌越,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我觉得其实整件事情最该怪的是我,因为我没用所以……”

凌越拍了拍宋涛的背,“说到底,是我不该受伤吧。”

谁都知道他,人生里从没有什么懊悔后悔的时刻,他从来只向前看。他之所以可以明白宋悦词,是因为他也有那么几个瞬间会闪过“如果没有受伤就好了”这样的念头。

他和宋悦词分手这事,没有第一时间跟家里说。

凌震霆某次在医院外遇到过一次宋悦词。女孩穿白色大衣围浅棕色印花围巾匆匆跑进医院,抱一个暖白色的保温桶,没刻意打扮任何,素净一张脸,扎着低马尾比凌越手机里的照片看起来更赏心悦目。即使每天都要去排练忙演出,也每天都来医院看凌越。

所以等凌越出了院,又过了一个多月快过年时,老爷子主动问了他一句:“过年的时候,要不要把女朋友带回来吃个饭?人小姑娘照顾你那么辛苦,我们都没好好跟人家道声谢。”

“爷爷给包大红包。”

凌越那时伤基本恢复,但还是避免用受伤的那边,所以直接用左手拿筷子,他左右手都灵活,但凌震霆那句话后他再没能顺利夹起碗里的那颗虾仁。他把筷子放下,改用傅姨递给他的勺子。

直到那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凌越才开口说了句:“分了。”他说得无波无澜,仿佛只是一句“我吃好了。”

但凌震霆看得出他难受,但凌越显然是什么也不想多说,老爷子没再多说什么。

秦琛无意一句话,过去的事扯一扯,都要抖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