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 求陪玩。

“师父嗷嗷嗷你们什么时候算完啊?”薛羽哼哼唧唧地对人撒娇。

颜方毓也懒得计较面前辣眼的画面,此刻的心情竟与这烦人玩意儿有微妙的重合。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推演出来?也有一只小动物在千里之外等他啊!

——不, 算了, 推演不出正好,他还没有想明白要怎么面对, 还是继续这样吧……

胡思乱想间, 颜方毓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他抬起头,看见自家师尊正向自己望来, 目光淡淡。

岑殊:“你还有事?”

颜方毓:“……”

颜方毓:“无事,弟子先行告退。”

岑殊性子凉薄, 对待徒弟倒是多少有几分委婉。

——但委婉得不多,把“你先走吧”说得清新脱俗。

颜方毓很有孝心地从外面带上屋门, 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薛羽做作的声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样多不好嘻嘻——师父父啵啵啵啵啵——!”

颜方毓:“…………”

颜方毓心想,以后一定不能让容秋和这玩意儿接触。

真无法想象小兔子扑进他怀里,嘴里还大喊“老婆啵啵啵”的样子……

等等,合该是非常能想象得出来才对……

唔,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也不是——

倏地,颜方毓的思绪一下子顿住。

他僵硬站在门口,狠狠唾弃了竟开始畅想未来的自己一番,羞恼地踏下长阶。

回到自己山头,颜方毓凳子还没焐热,忽地心生一阵熟悉警兆。

他条件反射就想溜,袍子都提起来了,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安心地重新坐下。

片刻后,一个红脸汉子“哇呀呀呀呀”地冲了进来。

在天衍宗这样的大雪山上,那人仅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单衣不说,还敞着怀、赤着脚,看着就让人觉得冷得慌。

他乱蓬蓬的灰发被一根破树枝簪着,腰间悬挂一只硕大的酒壶,老远便有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疯疯癫癫的模样就像街角小巷中的老乞丐。

“毓小子哪里走!今日我可算逮到你了!正好下午便有一节课,你都多久没回山了,我新收的这几个弟子可都还没见过你呢,赶紧跟我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天衍宗长老之一的老糊涂。

颜方毓曾在因果课上展示的因果线,便是由他所创的术法。

老糊涂的具体姓名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姓胡。

天衍宗比较尊师重道的小弟子会尊称其一声胡长老,或糊涂长老,但大部分人会跟颜方毓一样只叫他“老糊涂”。

颜方毓装模作样地端起只杯盏,笑眯眯说道:“胡长老远道而来辛苦了,何不用些茶水呢?”

老糊涂立刻警惕道:“忽然叫得这么恶心,毓小子又想玩什么花样?”

与此同时,他展臂放出蓬勃灵力,严严实实封住了颜方毓的所有能逃跑的路线。

颜方毓的笑容更灿烂了。

如果容秋在场,便能看出这是他每次要捉弄人之前会露出的笑容。

“我哪里有什么花样?”颜方毓无辜地看着他,“我是真心实意想请胡长老喝口茶——”

“以作你白跑一趟的赔礼。”

话音刚落,颜方毓轻扬扇端,千丝万缕的因果线霎时将他缠裹起来。

代表功德的因果金线零星穿插在条条银白之中,数不清的细细红线自他头顶向上延伸。

又因为那赤线太细太浅,聚在一起宛若一团浅薄的红云。

正是颜方毓自己的因果线。

老糊涂看着他头顶的业障红线,目瞪口呆道:“怎么积了这么多?!你去淹蚂蚁窝了?”

多?

这样的业障其实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异常。

明明踩死一只蚂蚁都算一缕业障,连容秋这样素食的小兔子都有红云盖顶,可与因果课上那些被显出因果线的小学子们不同,颜方毓的头顶,由业障红线组成的红云浅淡异常,简直像是初生的稚童。

但那也只是同常人相比。

颜方毓手握审判,从前向来是日日自省。

如斩那位舒姓学子头顶的业障赤线一般斩去自己的,可以说是世间头顶最干净的人。

老糊涂虽能创出显形因果线的术法,却也无法左右他头顶业障红线。

因此每每到颜方毓回山,他都会过来骚扰打劫一番,将人抢去自己山头给徒弟们当活体教材。

但与以前相比,此时颜方毓头顶的赤线未免也太多了些!

颜方毓:“我只是改成每月一次罢了!”

老糊涂大呼可惜:“你没事改它干嘛!”

颜方毓平日里喜欢四处出警,扬天下公正之名,便也遍天下积攒仇家。

他被宵小之辈们恨之入骨,走到哪里都少不了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