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渊垂低了身,吻她微颤的睫。

他的唇是烫的,而从中启声的,却如冰冷剧毒的利刃:“可惜仙界没人会救你——”

“我也一样要你死,为了复活我的师尊。”

“……”

云摇的睫终于颤动。

一滴泪从她紧闭的睫羽间滚下,滴在了恶意地俯身假作吻她的魔的下颌。

慕寒渊僵了下。

他忽觉燎天的怒火与悔恨,再一次在他无边空荡的胸膛里烧起。

灼得他肝胆俱栗。

他僵硬着直回身,抬手,想要去拭身前落泪的小仙子的面颊。

然而没来得及。

她忽退后了一步,扬起恸然至极的眸:“好,那便如他们所愿。”

“……什么?”

慕寒渊声音僵硬。

“初圣是很好很好的神仙,为了三界可以赴死,那我自然也能为祂而死。祂若能归来,定比我厉害上一万倍,足够杀了你这个杀人不眨眼、只会为祸世间的魔头。”

小仙子一抹眼泪,冷硬着心肠,红着眼眶朝那魔勾起个嘲讽的笑:“你真心想我死吗?”

慕寒渊攥紧了手,同样回以嘲讽:“不然呢。你不会以为——”

“若你真心想我死,为何要告诉我这一切?”

云摇打断他。

“你就不怕,我知道以后要拼命脱离往生轮,让你救不回来你想救的人了吗?”

“!”

慕寒渊眼神微僵。

他眼底惊涛骤起,声线却压得平寂残忍:“没关系,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会把你带回来,祭往生轮。”

“……”

小仙子眼底最后一丝强抑的委屈与怒意终于被激发作最锋利的剑刃。

她死死扣紧了掌心:“若我不愿叫你们如愿,一死了之呢。”

慕寒渊眼神一晃。

那分毫的慌乱终于叫云摇捕捉到了。

泪意盈盈里,她扬起个得逞的笑:“怎么,原来你还是怕我死掉吗?是这张脸让你舍不得、让你同情、让你为我不平了吗?那你对你师尊的爱,还真是肤浅的可怜!”

“——住口!”

轰隆。

如天怒之声凌空骤降,无边煞气化作一道劫焰,劈向了司天宫中门前,身单影只的小仙。

只是在云摇阖眸的前一秒。

刷——

劫焰偏离了分寸,擦着她眉鬓掠过,撞上了司天宫主宫的正上方。

“当啷!”

负责查来看往的天照镜没能经受住这一下,重重地摔进了尘土里。

云摇睁开了眼。

面前除了魔焰解开后,满地呻吟但尚有命在的仙人们之外,已经不见了滔天蔽日的魔焰。

魔的身影也随风散去。

唯有冷怒至极的余声留在她耳畔。

“你若敢自戕,我便叫仙界陪葬。”

魔冷声低哂——

“我是不会看你死,但你不过是个替代的祭品。这份不忍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

云摇在那一片狼藉中站了许久,终于动了。

她慢慢回过身,在身周来来往往慌忙救死扶伤的仙人们间,无人理会,无人问津,像个独自来到这里的孤单的影子。数百年来一直如此,只是她忘了。

她好像注定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唯一可怜她的,也不过是要拿她的命去救他的师尊而已。

确实。

魔说得对。

她当真是活得可怜又可笑。

云摇想着,僵硬挪动的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吭啷一声轻响。

她低头望去。

是一面被抛在了尘埃里的镜子。

云摇弯腰,捡起了它。

镜面上金光流淌,如云雾消散。

下一刻,照着她的镜子中,忽然显出了一片混沌的光影——

上有光华耀世,下是魔焰焚天。

而至为神圣与妖邪的天地之间,还有两道身影。

她看见了穿着司天宫的小仙娥宫装的自己,躺在了那个魔的怀里,了无生息。

原来这便是能预卜仙魔未来的天照镜。

……她最终还是死了啊。

云摇微微睁大了眼,漠然又疑惑——

只是镜子里的魔。

为何抱着她哭得那般伤心欲绝。

浮生暂寄梦中梦(三)

天照镜原本叫作照妖镜,被置于仙界司天宫禁地的宫门之上,可以查验和警示所有过往的妖魔鬼怪,传闻中是用以看守这禁地主宫中的两件上古神器的。

至于预卜仙魔未来,算是它衍生之能。

这司天宫禁地云摇是第一次来,天照镜也是第一次见,只是不知缘由,它似乎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

云摇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