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过往的相处经常肉麻骨痹,但现在更多是吉光片羽掺杂其中。大概是因为他们成熟了,羽翼渐丰,不像中学生那么青涩而难舍难分,所以他们从民宿出来后没有手牵手,也没有亲吻搂抱,好像刚才的事情是浮光掠影。

邓仕朗并不期待她会像中学那样捏着他的手踮脚亲他脸一下,他顺其自然,停在距离街口几米的地方,背身人来车往,上手拢她的发丝,说:“我走了,好好吃饭。”

姚伶看他一眼,没有表示。就在他准备移开手的时候,她把他擦过耳畔的两根手指捉住,往自己嘴唇轻点一下,复而盖上他的唇,像是一个间接的飞吻。

邓仕朗愣了愣,她现在稍微一个轻巧而不着痕迹的动作都可以把别人弄得心荡神迷,脸上不带那些娇俏的表情,淡淡的若即若离,却媚中带丝。她就是这么信手拈来才会唾手可得,更何况现在越来越成熟,什么都要更上一层楼。

他忍不住想要亲她,因而低头,顿一顿,很轻地啄她的嘴角,再慢慢松开,唇与唇粘了粘。

沉雨在茶餐厅等了几分钟没见到人,吩咐梁立棠来催促。梁立棠拐进巷子刚好撞见两人这一幕,他立在那里,不是看戏也会是上课,第一次那么直观地看到两个表面互不相容的人,情难自禁起来有那么多踟蹰和踟蹰后的突破。

很不一样的感觉,有风度有大方,有克制有纵情。沉船前难抑,堪堪浮于表面,沉船后是波浪和泡沫,有顿挫迭荡。

他算是明白他们为什么能够互相吸引,也理解了姚伶的话,他们就是控制不住。除此之外,陈礼儿说得没错,如果他和她是邓仕朗,都忍不住要靠近姚伶。

邓仕朗亲完,直起腰转过身,见到梁立棠,倒是不介意他守在这里研究。

梁立棠已经从一个立着的树桩变成双手环胸的电灯泡,“看得我都饱了,不用吃饭。”

邓仕朗听出他还是有意见,“好了,你面青青过来就是忍不住挨饿要叫她去吃饭,我回去整理几份draft,你们慢慢吃。”

梁立棠的肚子刚好咕噜叫,他哎一声,面色复杂地摆手让他去,“不服都不行,谁让你是hayden。”

邓仕朗跟他们道别,往港铁的方向走去。梁立棠见他离开,转向姚伶,“要我跟舅妈舅父保密吗?”

“不用了,已经不是学生,”姚伶摇头。

“世界翻天覆地,只有我一如当初。”梁立棠感慨角色和关系的转变。

“还好吧,你也变了,由旺角转到中环。”姚伶因他伤春悲秋的语气而浅笑。

他们朝茶餐厅那条路步行,并肩经过盏盏垂吊的五金、药档、西饼、按摩和律所招牌。一身中环full suit和简洁针织衫穿梭,从小牌走到大牌,从细窄街道走到日落大道。这一带左及当铺,由平入奢,右靠大马路,巴士风光亮眼。

姚伶察觉他有意放慢步伐,可能是因为她要离开香港,他在陪她浅逛。

梁立棠一边走,一边跟她聊近来发生的事情。停在茶餐厅门口,热炉蛋挞香飘来,他刚好说道:“我觉得你并不care很多事情,就好像你从来不问我,我和他认识多久,怎么认识的,他这五年做了什么,跟谁接触,你完全不好奇,然后就跟他在一起了。”

“以前不问是因为不需要了解,现在即使要问,我也会亲自去问他。”姚伶弯腰,眼近蛋挞箱,看一眼热腾腾冒气泡的蛋挞,接着说:“我不擅长对男朋友刨根问底,懒得,没兴趣,而且我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打算围着他的过去转。我想要的是现在,中间那五年可能有一两年跟我有关系,其余的我没有很强烈的欲望想去知道。”

“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hayden。”梁立棠判定她和陈礼儿在这一点完全不同。

姚伶睨他一眼,没有理他,让他作为老板娘的儿子戴手套拿其中一个有焦糖感的蛋挞给她吃。梁立棠无奈受命,一取取四个,送到桌上。他们两个落座,对面长辈都快吃完。

梁立棠玩手机,怒敲几个字,放下,拎起蛋挞咬一口,酥皮落碟。姚伶刚喝一口水,手机响了,收到邓仕朗发来的消息。

【dchayden】:明晚陪我。

【rosalieyl】:为什么不是你陪我。

【dchayden】:刚刚梁立棠说你可能不喜欢我,我要再确认一下。

她读完,在沉雨他们面前笑了,点个心,把手机放一边,吃饭。

姚伶已经清楚她还有两天就要走,后天晚上会跟父母一起,而明晚却不打算在民宿过夜,于是说道:“妈咪,明晚我有一点事情,可能不会陪你们。”

梁立棠搓搓指腹上的酥皮屑,“rosalie要陪男朋友。”

“有男朋友?”姚申和问。

姚伶点头,公开:“邓仕朗。”

沉雨听后,串联之前见到的种种,明白道:“原来是他,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并不想要异国恋。”

“很麻烦吧。”姚申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