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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鸢姬是被灭口了。她知道的太多了,不只是姚泰想灭她的口,太子瞻恐怕也不会留后患。
但是翎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太子温柔纯善,就连一只鸟儿也舍不得伤害……”
“或许太子瞻如你所说的一样良善。”祁桓沉声打断了她,“但是,苏淮瑛却不会放过你。”
姜洄讶然看向祁桓。
祁桓说道:“太子瞻被困于太子府邸,帝烨疑心深重,他根本不敢妄动,定然有旁人为他出谋划策,奔走行动。”
“你怀疑苏淮瑛?”姜洄问道。
“不是怀疑,是肯定。”祁桓神情凝重,“那一日夜宴台负责守卫的,是苏淮瑛,想要计划成功实施,离不开他的配合。你若细想过程,便会发现他有不少疑点,只是那时一片慌乱,没有人注意到他。再者说……苏淮瑛一心要让苏姓位列七贵之首,但只要蔡雍在,便无法实现,而帝烨在,蔡雍便不会倒。辅佐新君上位,有从龙之功,他想当年第二个蔡雍。”
祁桓这番推断,让姜洄震愕许久方才回过神来。
她知道苏淮瑛野心勃勃,却没想到,他竟敢弑君。策划夜宴台妖袭,固然凶险,但他却完全将自己摘了出去。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可以置身事外。
若是成功,太子瞻上位,他便是未来的太宰。
若是失败,自有姚氏当替死鬼,而姚泰倒台,苏氏也能从中分一杯羹。
但他没想到的是,两世都有人破坏了他的计划。一次是祁桓救了帝烨,而另一次是姜洄。
弑君之事,可一而不可再,而且夜宴台之后,帝烨更加谨慎,深居简出,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再次动手。迫不得已,只能徐徐图之,假意投靠太宰,图谋烈风营的兵权。
但满朝权贵,岂有单纯之辈。他假意逢迎,太宰又何尝不是虚与委蛇,到最后,烈风营的兵权却落入了祁桓手中。
姜洄终于明白了苏淮瑛这三年来的步步为营。
“翎音,你若回京,苏淮瑛定不会放过你。”姜洄郑重说道,“你不可能回到太子瞻身边,难道你想去找姚成玦吗?”
翎音黯然垂眸:“我已完成了太子的嘱托,但是……我终究是对不起大公子。”
“你想救姚成玦?”姜洄讶然,但随即摇头,“不可能,以你的能力,根本无法从鉴妖司救人。”
花梨紧握着翎音的手,垂泪说道:“姐姐,你没有对不住任何人……你只对不住你自己。”
她是声如天籁的雀妖,化形之后,烛九阴为她取名翎音,封为左使。翎音左使的歌声,能消弭世间一切伤痛。
那一年,她为了烛九阴而飞入宫中乐府偷看琴谱乐章,被鉴妖司发现了踪迹,仓皇飞走,翅膀中了箭矢,跌进了太子府邸。
那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将她从地上捧了起来,带回屋中,小心翼翼地帮她治疗左翼的箭伤。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男人低着头,目光如清泉温柔,掌心如春风温暖,“不要往人多的地方飞了。”
她在那座雕梁画栋的大宅子里养了半月的伤,知道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他是新封的太子瞻,是这座府邸的第三个主人。
他生得英俊,却总是愁容不展,眉心郁结,因为悬在头上的刀刃,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他对雀儿说:“真羡慕你伤好了便能飞走……我大概不久之后,便会死在这里……和我的两个兄长一样。”
太子瞻以为雀儿听不懂他的话,便将所有的心事都说与她知。
有一日,太子瞻受了重伤回来,背上血肉模糊,气息奄奄。
她焦急地飞到旁边,从医官的口中知道了原因。
原来太子瞻在朝上为某个得罪了帝烨的官员说了句话,便惹来帝烨的震怒与猜疑,下令杖责五十。
他不是异士,凡人血肉之躯,这五十杖几乎就要了他的命。
太子瞻却好像感觉不到痛,眼中甚至有一丝解脱的快意,他空洞的眼神落在了远处,缓缓地凝在了雀儿身上,无意识地流露出些许歆羡。
那一夜他发了高热,紧闭着眼,受着伤痛与绝望的煎熬。
翎音终于忍受不住,轻展歌喉,唱出了动人的歌声。
她的歌声是天籁,足以抚平一切悲伤与疼痛。她唱了一整夜,看着他的眉头渐渐舒展,陷入了安稳的梦乡。
第二日前来复诊的医官啧啧称奇,说太子瞻的伤势恢复速度极快。他的目光看着桌上的雀儿,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数个夜晚,他都听着美妙的歌声入眠,直到他的伤好了,她的伤也好了。
太子瞻捧着雀儿来到院子里,轻抚她的脑袋,把她放在了枝头。今春的第一朵花便在她身旁开放,却不及她的羽翼斑斓美丽。
“谢谢你的歌声。”太子瞻温柔地仰视她,“你的伤好了,也该走了。这个王宫……困住我一个人就够了,你有翅膀,不属于这里。”
他应该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