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妙仪被苏淮瑛下令带离高襄王府,她却执拗地不肯离开。几个亲兵不敢下重手伤了她,只得远远将她挡在战圈之外,免得遭到波及。

此时苏妙仪听到了姜洄的话,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伏在自己身侧的白猫,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白猫没有动,好像听不懂人话。

姜洄从地上拾起弓箭,举箭向它射去。

白猫轻盈一跃,躲开了那支箭矢,它立在墙头,轻蔑地俯视姜洄。

“苏淮瑛,鉴妖镜在你手中,那是不是修彧,你一照便知。”姜洄挑衅地看向苏淮瑛,“你敢吗!”

苏淮瑛没有动手,但十二近卫已有人对那只白猫出手了。

上品异士出手,抓一只猫便如探囊取物,而在白猫躲过那只手的时候,不需要照妖镜,也已经证明了一件事。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这里几乎聚集了玉京一半以上的上品异士,修彧知道被叫破身份的自己没有可能再悄然离去。

它轻轻落地,气息顿时一变,四肢化为修长结实的双腿和手臂,猫耳钻入浓密的墨发之中,化为一名俊美英武的男子。

苏妙仪怔怔看着那人的侧颜,脸上血色猛然涌起,又瞬间淡去,只余一片苍白。

——她想过他是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便是修彧。

——她日日对着白猫倾诉自己对“仙君”的感情,原来他都听在耳中。

——他潜伏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另有所图……

——难道阿兄真的与妖王勾结,通妖叛族……

“是你……”她失神地喃喃念道,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眼中浮起了水雾。

修彧余光扫了她一眼,却没有多言。

今日这局对他而言亦是凶险,若是他死在这里……还是别让人知道她与他的关系了。

磅礴的妖力,灰蓝的眼眸,这便是他身份最好的象征。此刻修彧没有任何遮掩,而在夜宴台上与他交过手的人也不会错认他明目张胆的气息。

十二近卫迟疑着停下了手。

一边是高襄王,一边是妖王修彧,他们一时不知,究竟该先对付谁了。

苏淮瑛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激荡着愤怒与疑惑。

——这只白猫竟是修彧!

——他竟然躲在妙妙身边!

他忽然体会到了高襄王的百口莫辩。

鸢姬之事是真,但是勾结修彧之事是假,然而此时已经不会有人信他了。

十二近卫当下便弃了高襄王,转而围攻修彧与苏家父子。

高襄王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一时之间还回不过神来,但是多年来的习惯让他未经思考便将武器对准了修彧。

修彧勉强挡住高襄王一击。夜宴台伤了一次,救苏妙仪时又伤了一次,他如今虽恢复了八成,但与高襄王对阵,仍是十分吃力。

霸道的灵力如滔天巨浪,让他难以呼吸,俊脸一白,不支跪地,眼看利刃便要当头斩落,修彧心想,今日只怕难有侥幸了……

只是遗憾,没有机会和妙妙好好道别……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一道身影拦住了高襄王。

“阿父,别杀他!”

谁也没想到,姜洄拦住了高襄王。

高襄王急忙撤了力,以免伤到姜洄。

“为何?”高襄王不解。

姜洄看了修彧一眼——在她心中,修彧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也救了她一次。

或许她心里也是认同修彧的,他们同样承受过丧父之痛,为了报仇在所不惜。

修彧问,想报杀父之仇,他有什么错?

父母惨死,幼弟不知所踪,他跋涉万里,来到人族王都,多次涉险。

杀过人,也救过人。

在这头妖兽的心里,没有太多的是非,只有最简单直接的情仇。

“修彧,你我之仇,他日再论,今日我放你一条生路,换你帮我一件事,你可愿意?”姜洄问道。

修彧俊眉一皱,眼中露出惊疑之色,有些捉摸不透姜洄心中所想。

“你想我做什么?”他沉声问道。

姜洄笑道:“放心,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而此时,苏淮瑛父子已落入十二近卫的包围之中。

神火营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这父子二人亲自提拔的亲兵,因此迟疑过后,仍是选择了效忠苏家父子。这一点姜洄并不惊讶,因为在三年后的战场上,神火营也选择了加入推翻武朝之列。

姜洄对着狼狈的苏淮瑛朗声笑道:“苏淮瑛,十二近卫定然会将你们通妖叛族之事上报帝烨,苏家九族只怕都要从玉京除名了。”

苏淮瑛气息不畅,愤恨地怒视姜洄,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喊出她的名字:“姜!洄!”

他为她有过一日的心动……

若不是为了保住苏家,他也不愿意对高襄王府动手,而即便奉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