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遥摇头,“臣岂敢。”

“若不是计划从南方一路杀至京城,中途需要江城做我最为坚固的后防,否则我怎么会这么早就将你安插在那个人的身边,莫封孝的确是个栋梁,可惜人品太差。”江德淮回头温柔地望着乐遥,可嘴里却放着狠话,“要不是我还需要他,我岂能将他留到如今?不过幸好他还留着一条狗命,给周旺木换了一条命,不然安则远这么一闹腾,说不定那周旺木的部下,真要把我的老底给兜出来。”

听了这话,乐遥蹙眉,他实在没有想到,那穆楚白竟然有这么个胆子,一路追到京城,打算鱼死网破,一命换一命,他要救周旺木,却也敢把圣上的事给说出来。而江德淮也算是仁心,不打算追究他,否则岂能让他们俩这么逍遥,离开京城过自己的日子?

“如今圣上的眼中钉都已经离开,圣上应该安心了。”

江德淮大笑,“让我安心的,还不是因为你阿遥回到我身边了?”

“臣惶恐……”乐遥低头,却是忍不住的笑。

江德淮却也止不住,他仰着头放肆大笑,声音豪放,像是真有天龙在身一般的气势。

如今,这天下,这局势,已经合了所有人的心。

离开的也好,留下的也罢,全都满足了心中所期盼的结局。然而,其实对他们而言,只要斯人还在身边,不管身处何职,是手握重权,还是浪迹天涯,都已然是最圆满不过的。

便是说那几个离开的人,他们离开京城后,倒不是马不停蹄地奔往某个目的地,而是走走停停,像是在把玩赏景一般。

周旺木倒是考虑过未来,是要找个地方隐居,还是游遍这江山各地,只是穆楚白却没有定夺,对于他而言,只要能跟着周旺木便好,即便无落脚之处,他也不怕。

温凉与仲孙孤临打算去塞外找宋风和缪元,他们虽然分开往北,却又不约而同在入塞之前相遇,而且入塞之路坎坷难走,多遇险阻,亦或许上天不让他们去往塞外,温凉便是放弃,转而跟着周旺木再往西去。

他们顺着黄河沿岸往北行径,见到了秦晋大峡谷中的壶口瀑布,被它壮丽的情景给震撼,他们虽见过大军过境的阵仗,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比军队更为慑人的东西。可见到这有着气吞山河万马奔腾之势的黄河,又为之深深的震惊。

他们一路游历了黄河沿岸的景观,有的汹涌震撼令人拍案,有的委婉安逸令人平静。这一路走来,他们身上毫无任何担子,便是游历的十分畅快逍遥。最后,他们来到怀远镇月牙湖乡,又在这里分开。

温凉与仲孙孤临又顺着黄河走了一段,来到兰州,又沿着丝绸之路,一路往西,过嘉峪关,抵达玉门关,再跟着一队商旅,继续西行,去到了敦煌。他们以为当时见到了壶口瀑布,已经够让他们震惊,殊不知敦煌之景,让他们依旧哑口。

然而出了中原之后,此处的局势一向混乱,他们却也不怕。他们从商队口中听闻了楼兰古国,更想去那里看一看。就此,在他们离开敦煌之后,周旺木他们就再没收到过他们俩的消息。

而折往东南去到长安的周旺木与穆楚白,他们原本不想就此停留,毕竟国无疆,如此秀丽江山不去看一眼实在可惜。可是他们自己却也不知道,就在他们抵达长安之后,竟然就在此定居。他们习惯了城市的繁华,尽管山野之中幽静避世,但到底还是城市令人向往。

他们在长安住了好几年,起初断断续续来收到过温凉他们飞鸽传书,说他们到了哪里,见到了什么景色,信末再报个安好。可时间推移,信也越来越少,最后便也没了。周旺木与穆楚白一直等,也一直相信,总有一天,温凉与仲孙孤临会回来找他们,一起喝酒聊天,像是他们才离开的那天一样。

想周旺木本是个山贼,后又参了军,手中虽有当年被江德淮赏赐的钱财珠宝,但到底还不足以让他们能够坐吃山空。于是周旺木在长安寻了一个在客栈中跑堂的活儿,而穆楚白若是有了兴趣,就到街口支个摊子,给人书写家信或是别的文书信函,倒是让他动足了笔杆子。

日子便是这么一天一天过着,平淡,且也平静。

他们不奢求荣华富贵,也无所谓别人对于他们的看法。他们在后来的十年里搬过几次家,从城东区到西区,再从西区来到城郊,后来,也许是说得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只能搬到了城外。

即便有时候会因为周遭人的指指点点,让周旺木心里很不痛快,可他的不痛快,却从来不是因为穆楚白。有时候,穆楚白也会打退堂鼓,也曾想离开周旺木,可每次想到他们的过往,便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他们住在长安时的五年后,皇帝西巡,曾到了长安。

周旺木与穆楚白低着头跪在一众平民百姓中,只知道皇帝到如今还是孑然一身,没有立后,只是为了顺从朝臣的意思,封了两名妃子,有了两位皇子。而皇帝每次出巡,都会带上乐遥,朝廷中有朝臣弹劾乐遥手中权力太重,可每次都被皇帝被反驳了回去,就此无人再敢逆鳞,参乐遥半句不是。

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