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医院华老太医研制的一位药丸,名为养颜丸,实则是清肝健脾之用,为太皇太后专享。”

舒筠听到这,心神微微一动,她接了过来,打开里面装着五六颗棕色的药丸,散发一抹浅浅的药香。

裴钺继续道,“你母亲身子不好,该是你的心病,朕也替你记挂着,待回京,朕遣太医上府里给你母亲瞧瞧?”

舒筠慢慢合上锦盒,远黛似的峨眉轻轻一颤,鼻尖吸了吸,眼底涌现稍许悸动。

“多谢陛下”

这是一个她根本没法抗拒的恩典。

裴钺徐徐道,“除此之外,你亦可随时接你母亲来这琉安宫泡温浴,太皇太后高寿,温浴功不可没。”

舒筠怔了下,心里挣扎了许久,却是摇头,“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请太医还能说是托王幼君或淮阳王的人情,来这琉安宫养身子,享受与太皇太后一般的待遇,委实含糊不过去。

裴钺暗暗叹息,舒筠哪里是怕麻烦他,是怕没法给苏氏交待,也侧面说明舒筠并未将他的事告诉苏氏与舒澜风,这是还没打算接纳他。

裴钺心知肚明,却无法戳穿她。

强有强的盾,软有软的矛。

天色已悄然暗下,隔窗眺望,葱茏山木均被一层薄薄的霞色给笼罩。

裴钺在余晖中慢慢注视着她的眼,

“筠儿,肯做上门女婿的男人又会是什么好男人,若是男人没有担当,日日闹心,岂不更麻烦?你年纪轻不经事,母亲身子不好,父亲性子也温吞,若是遇到个厉害的,算计你一家,你又当如何自处?”

“朕就不一样了,朕无需你挂心,你嫁了朕,只用舒舒服服做你自己,其他诸事朕皆可替你摆平。”

舒筠想起数次相亲的经历,那些男人着实揣着各种小算盘,她顿感身心疲惫,再想一想苏氏的身子,每到秋冬总要闹上一阵,严重时下不来床,舒筠没有兄弟姐妹帮衬,性子不算强悍,不是什么事都能无所畏惧地扛起来,这些糟心事光想一想她就后怕。

被裴钺一点点拨开皮壳的姑娘,慢慢蓄起一眶泪水,水盈盈地望着他,哭着控诉,

“陛下您太可恶了”

针针见血戳到她痛处。

招惹

裴钺轻笑出声, 揉了揉她发梢,“好了, 别哭了。”

舒筠哭得有些收不住, 一来是前景未明,二来何尝不是一种发泄。

裴钺又着人上了美食佳肴,自罚三杯, 哄得美人儿收住泪。

舒筠在殿内暖和和地享受美味,王幼君可没这么好的福气, 她双手环胸靠在琉安宫后院敞轩廊柱出神, 成林手里不知在把玩何物, 嘴里哼着曲儿, 似乎兴致正浓,听得王幼君唉声叹气, 便皱起眉,

“小小年纪, 一天天的长吁短叹作甚?”

王幼君被他这腔调又勾起火来, 斜了他一眼, “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本该在屋子里吃热乎乎的菜, 这会儿却在这里吹冷风。”

余晖将散, 她面颊那抹被冻出的红晕却是正浓。

成林没好气地盯着她, “你这人,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到底是谁在琉安宫碍事?”

王幼君心虚了几分, 她当然知道是自己碍事,若非她杵在这里,皇帝怕是要留宿了,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守在舒筠身旁,

成林见她眼神微缩,教训的劲儿又上来了,“陛下还好,言谈间不曾提你,你可知太上皇骂了你多少回。”

王幼君轻哼几声,翻了个白眼。

成林也有些替皇帝急,凑过来与她并排靠在另一根廊柱上,侧眸瞧她,哄着小祖宗问道,

“舒姑娘还没信儿?”

王幼君看穿成林的小心思,将嘴儿撩得老高,“想知道啊?”

成林笑了笑,干脆地点头。

“没门!”王幼君得意地把俏脸撇过去。

成林瞧她这副嘚瑟的样子,也不急,揉了揉人中,语气忽然放得很轻,

“本将忽然想起小小姐幼时在蓟州是个小霸王,最狠的一次骑在人少年头上”

“啊啊啊,别说了!”王幼君捂着双耳把头扭过来,眼神跟刀子似的剜着他,“成林,揭人老底有辱斯文。”

成林咧嘴一笑,“本将军从来不是斯文人。”

王幼君瞅了一眼他腰间,顺手抽出他的刀,追着成林满后院跑,成林跳上后墙,折了一只树杈,哪怕只是个树杈,王幼君也不是他的对手,不是胳膊被他挠了,便是腿被那枝条嗦了一下,王幼君气得大呼小叫,

“等着,我让我爹爹治你。”

成林也曾是东亭侯手下的兵,对老人家他向来肃然起敬,于是立即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将枝条一扔,背对着王幼君站好,“成,我让你打。”

王幼君不敢真刀实枪打他,胜之不武,于是扔了刀捡起他的树杈,围绕他转了一圈,暴露在外的也就是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