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密信是顾景宇的字迹,挽宁先前看过,密信内容很简单,数万死伤亦不过是数字罢了。

许是怀孕,让她有些多愁善感。

夫君,这三千将士乃是我天禧国的英雄,可要妥善善后。

顾景行面色凝重地点头,他非轻视属下性命之人,但战争,总得死人。

他们是在用自己的血肉,守卫天禧疆土,守候他们的家人。

若是羌国入关,以姬广的性子,恐怕天禧会生灵涂炭的。

届时死的便不是三千,伤的也不是三万了。

尸身完整的,荣归故里,若是便就地安葬,由军营统计,按普通士兵一百两一亩地以慰英雄家属。

顾景行是仁君,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可看了一遍,曲挽宁却微微皱起眉来。

宇王的字迹,她见过不少,眼前这密信确实是他写的不假。

此人,向来肆意洒脱,字迹更是苍劲有力,放荡不羁,即使在写这种正式公文,亦是力透纸背。

可眼前这奏书,虽字形无异,笔力却是虚浮无比。

那唯一有种可能,就是宇王受伤了。

宇王可是受伤了?此时,她也不惦记着避嫌,直接问了出来。

顾景行先是一愣,自从上次他吃醋后,挽宁说话几乎都避讳着宇王,已是许久没从她嘴里提过宇王了。

但他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并未提及,只说将军副将皆有皮肉伤,但都不严重。

曲挽宁将密信呈了过去,指着此中几个字道:世人都觉书写中,捺笔最是费力,殊不知往往悬针竖才最考验书写者对笔力的操控。夫君你看这几个字这些笔画都控制得很勉强。

顾景行认真端详,心中却慌乱起来。

若是寻常的皮肉伤,宇王自不必瞒着,可无论是家书还是密信都未提及。

那只有一种可能,宇王可能受伤比想象中要种上许多。

连忙唤了部下,带着御医亲自去往边关。

若是没事最好,若是有问题也好及时救治。

宇王的伤势

宫里医术最为高超的,便是太医院院首江太医和徐太医。

然,徐怀夕最擅长的妇科,现在宫里,雪嫔已是孕晚期,加上她的情况特殊,挽宁亦是也在孕中,徐怀夕当然是走不掉的。

可事关王爷的性命,只好辛苦江太医了。

祖父真要去边关?这段日子,李初窈一直跟在外祖父身边,学规矩也学医术。

恰好父亲和继母都不想看见自己,也乐得自在。

可今早在晒草药,忽然看到外祖父急匆匆赶回来收拾行李,细问之下才知道皇上点了祖父去边关随军。

太医随军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一般都会指些年轻的。

乖孙女,皇上既然亲自点了外祖父,便是猜想受伤之人恐是身份尊贵。

可是外祖年岁大了,这去往边关虽不算特别遥远,舟车劳伦,初窈担心祖父。

江太医脸上挂上一抹慈爱的笑容,轻轻捏了捏李初窈的鼻子,就像小时候那样。

乖孙女,你祖父我刚过五十,正是壮年呢。你想进宫,光靠你那爹,还是不够十拿九稳,祖父若能立功,还能求个恩典。

本就是皇帝圣旨,也不容江太医拒绝。

李初窈轻叹一声:那孙女便在家中替外祖父养好这一院子的药草。

初窈真乖。

刚说没两句,往边关去的马车便已经在江府门口候着了。

江太医年岁不大,出个远门原本也无碍,但事发紧急,连日的赶路亦是折磨得江太医瘦了一圈。

自那日孤女碰上宇王晕倒后,便一直陪在宇王身边,贴身侍候宇王。

宇王的伤口很深,虽面上看起来并不可怕,实则内里仍在淌血流脓。

若不是边关寒凉,估计都会有腐肉的臭味了。

孤女每日给他清理疮口,最是清楚他的病情。

因为伤口发炎,宇王经常处在发烧昏睡中。

可他却是不愿把重伤的事传出去,还勒令孤女不许说。

如今军营中,只当宇王瞧上了这孤女。

这日,宇王少有的清明,正靠着床榻,任由孤女清理伤口。

清理伤口,便是得把表面的腐肉刮去,露出崭新的皮肉,再用烧过的酒清洗伤口。

孤女学医多年,自是知道清疮是多么疼痛难忍,甚至不少人都并非因为伤口感染而死,而是清创活生生痛死的。

可眼前的男人,却淡然地和她谈话。若非额上,手臂上青筋暴起,床沿几乎被他另一只手拧碎,她都怀疑宇王是没有痛觉。

你在军营中也好久了,倒没问过你叫什么,年岁几何?

孤女面色一红,羞道:民女是边城大夫许易捡回家养大的,不知生父生母是时何人,便跟着养父姓许,单名一个年。今年十八岁或是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