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给她针线顶针,又给她一个纳到一半的鞋底,然后坐在旁边,看着任暖暖做针线活。

任暖暖在自家哪里干过这些?

而且,鞋底很厚实,针线要穿过去并不容易,她用不惯顶针,一会儿功夫,就被针扎了十来下。

孙妈妈脸色越来越沉,任暖暖一着急,针断在了鞋底里。

孙妈妈站起身,虎着脸道:“伸手。”

任暖暖身子往后缩了缩:“孙妈妈,我又没有偷懒,只是不擅长女红……”

孙妈妈瞪眼:“‘我’什么‘我’,公子不是说了让你自称奴婢吗?只改不了口这一点,你就该打。你说说,你到现在毁了几根针了?粗手笨脚,怎么不该受罚?!”

孙妈妈拽住任暖暖的胳膊,强行掰开她的手,啪啪打起来。

任暖暖又疼又屈辱,任氏对她娇生惯养,她哪里受过这种罪?!

孙妈妈打了二十下,停了下来。

任暖暖疼得钻心,含泪问:“孙妈妈,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孙妈妈摇头:“不能!今天这个鞋底子纳不完,你就不要睡觉了。”

任暖暖只能接着纳鞋底子,可她手疼之下,更拿不稳针,手下越来越没章法,一会儿便挨一顿戒尺。

她抽抽搭搭直到天亮也没能做好这个鞋底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康向梁起床,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剑,吃了朝食,便要进宫当差。

任暖暖正在屋檐下跪着擦地,见康向梁经过,她膝行过来搂康向梁的腿。

康向梁挥起一脚,将任暖暖踢到了院子里。

任暖暖顾不得疼,哭道:“公子,奴婢昨日便挨了窝心脚,又劳累到现在,奴婢一夜未睡,再这样下去,奴婢的命就能没了。求公子怜惜奴婢,留奴婢一条命!”

康向梁像看老鼠蟑螂一般:“你命要没了?若真没了,小爷就赏一副薄棺材,把你埋到城外。你豁出去脸面进文信伯府,终于求仁得仁,这会子哭什么?!晦气!滚!”

康向梁拂袖而去。

不怪康向梁生气。他晚夜被他父亲唤去痛骂了一顿。他辩白了一通,文信伯还是生气,直骂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康向梁想来想去,他这个蛋确实没什么缝儿,怎么偏就招惹了任暖暖这只打不走的苍蝇?!

文信伯觉得康向梁认错态度不诚恳,提起棍子便要揍他。

康向梁是个机灵的,仗着自己年轻手脚麻利,绕着正堂跑了两圈,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文信伯没打着自家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文信伯夫人在一旁劝说了半天,文信伯才勉强放过,没有派人来绑康向梁。

康向梁越发恼恨任暖暖。

丫鬟妈妈们见康公子这副态度,自然不会给任暖暖好脸色。

任暖暖浑身疼痛,头像是要裂开了一般,却只能硬撑着眼皮被支使来支使去。

过了两日,林婉榆在府里收拾停当,准备出门的时候,一把被鲁氏拉了过去。

鲁氏压低声音问:“榆儿,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康向梁怎么样?”

林婉榆莫名其妙,随口回答:“他……人还挺好。”

鲁氏喜上眉梢,笑吟吟道:“你觉得好就行。难得有个你肯吐口的人,那就他吧……”

林婉榆顿时警觉起来,问鲁氏:“母亲,您此话何意?您说清楚!”

鲁氏拉着林婉榆的手说:“今日,原阳侯夫人来咱们府里作客,话里话外提起康向梁,试探咱家有没有结亲的意思。你也知道,原阳侯夫人与文信伯夫人一向交好,她来一定是受文信伯夫人所托。”

林婉榆忙问:“您是怎么回复的?”

鲁氏嗔林婉榆一眼:“我能怎么说?!你这脾气死倔死倔的,我只含混了过去,这不是得先问你的意思吗?!”

林婉榆忙拉着鲁氏坐到旁边,说:“母亲,文信伯夫人是会错意了。她以为康公子对我有意,实际上康公子只是为人仗义,看不惯任暖暖,托他母亲为我撑脸面罢了。”

林婉榆把前日宴席前后的事详详细细说了。

鲁氏大失所望。

林婉榆搂着鲁氏的胳膊,说:“母亲,您想想,任暖暖是个什么货色?毒蛇一样,冷不丁就能豁出去咬你一口。她也像个癞蛤蟆,啪嗒一下蹦人脚面上,咬不死人她也要膈应死人。康向梁被她盯上,算是倒了大霉了。”

“人家这个时候都避开康向梁,你可别犯糊涂,上赶着把你闺女往火坑里面送。你闺女面皮薄,老实本分,性子软和,遇上任暖暖那样的,不被害死也要被气死。”

鲁氏沉吟片刻,觉得林婉榆的话也有道理。

怪不得文信伯夫人这么快就请人来探口风了,估计她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怕康向梁名声受影响,往后娶妻娶不到如意的,便想早早定下林婉榆。

鲁氏虽然着急把林婉榆嫁出去,可也十分挑剔,她瞪林婉榆两眼,便把康向梁给排除在女婿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