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尘已经不敢再回想起面对魔修时可能会失去赵一粟的无力感,以及自己被困五品修为的束缚感。

他要让赵一粟变强,要修补她的内丹,要跟她一起晋升高阶,纵横四海睥睨天下。

在他的未来蓝图里,赵一粟的存在不可或缺,越是高阶,遇到的生死抉择就越多、越残忍,赵一粟还不够强,远远不够。

就算最终无法在五品擂台上获胜又如何?那些奖品和修炼资源,江云尘有的是办法给她弄来。

他自认规划得很好,现在只需要她的一点配合。

可火海中的赵一粟却在犹豫不决。

为什么?

她不是很想赢的吗?

不怪江云尘不懂赵一粟。

赵一粟被系统约束着的经历他丝毫不知。

在孤独封闭的成长环境中,江云尘终日只面对一个师父,又哪里懂得如何正确对一个异性付出爱。

他看似强大,实则粗放笨拙,便是天神也要在情之一字上受些苦、吃些亏,何况是他江云尘?

他此时此刻的想法就大错特错,他以为火海中的赵一粟是在瞻前顾后。

可赵一粟绝对没有犹豫。

正是内心足够坚定,她才甘愿扛着天火的炙烤,努力压制着灵力仓爆发的冲动——没错,灵力仓在天火的炙烤下不知为何正在冲撞她的筋脉,想要主动爆发。

赵一粟感觉体内真的存了一只困兽,咆哮着、挣扎着,要挣脱她这个躯壳的牢笼,要冲天一怒!

不,不可以。

她强忍着内体的冲动,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见天火之阵越收越紧,所有观战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即便是有那么几分心存调侃之意来看比赛的人,也都不敢随便多嘴了——这模样?这是传说中的道侣吗?

他俩是仇人来着吧?!

果然外面的谣言不可信。

烧成这样子,怎么狂沙真人还不下场阻止啊,难道不是快要出人命了吗啊啊啊啊?!!

赵一粟,你可愿投降?

狂沙真人确实在场边焦躁不安,随时做好了下场救人的准备。

可一来承德真人就在擂台边上,他应该是比自己更加不想看到弟子受伤的人,况且还是个八品,真要到生死关头,哪用得上他出手?承德真人必然把人给救了。

二来打擂台的人都可以自动投降。而且赵一粟能吸收江云尘的火焰,这在之前他和张三对打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所以狂沙真人隔着结界估算,这天火对赵一粟的杀伤力应该没有对其他人那样大。若是赵一粟真撑不住了,大可以举手示意投降,终止比赛。

但她没有。

或许赵一粟现在是在天火里炼功?

虽然擂台上赵一粟受伤的模样让人很难相信她是在练功,但狂沙真人这样的推断不是没道理的。

同一个门派推出两个同品级的人参加天行大比,内部都是有策略的,尤其是遇上这种车轮战,同派的其他人直接投降,保一个晋级的情况很普遍,怎么轮到伏羲山的这俩,竟互相消耗成这样?

也没听说伏羲山内部有什么派系不合或者争斗呀?

狂沙真人又看了一眼擂台上的赵一粟——这个状态真的不太对劲,可万一真是赵一粟在练功呢?这女修出人意料的地方又不是一点两点。

狂沙真人在无比纠结中又瞥了一眼承德真人,见这位八品大修还是端在结界前没有任何表现。

不行,憋不住了,老子是来当守擂官的,又不是来当面饼子让人在油锅上煎的!

想到这里,狂沙真人传音进去:“赵一粟,你可愿投降?”

火阵中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引火盾将她挡在身后,盾牌在天火的炽烤下已经变得通体发红,呈现半透明状,宛如一块被烧化了的可以随意锻造的铁。

盾牌后面的赵一粟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天火造成的伤痕在她身上留下了鲜红的烙印,顺着皮肤不断向上,已经爬到了脖颈处。

她肉眼可见正在受折磨。

狂沙真人不忍直视,又问了一句:“赵一粟,你可愿投降?”

这次擂台上有回应了。

但回应他的不是赵一粟,而是江云尘。

只见江云尘面色冰冷,正亲手把天火阵上的一枚棋子收回来,他认输了。

明知道现在他主动退出,会让赵一粟再次陷入舆论风波中,会让但他精心布置好的一切前景被彻底打乱,但他真的不想再看她继续受伤下去。

他得承认自己在赵一粟面前就是永远没有办法,永远陷入被动,一身的傲骨偏偏被她这苦肉计打得粉碎,即便恨到咬牙切齿,到底还是要把这咬碎的牙自己往下吞。

江云尘捏着手里的棋子,声音喑哑:“我……”投降。

还没说完,火阵中的赵一粟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明明反射着火焰的红,却格外冰冷的眼睛,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