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走上前来。

周景元把拎了一路的外卖食盒递到他手里,嘱咐他把吃的给周意乔送上去,自己则接过车钥匙,帮梁昳拉开了副驾的门。

余田转头看一眼周景元和梁昳,几不可察地笑一笑,上楼去了。

车从地库驶出,汇入主干道,行驶在星火闪烁的夜色中。

梁昳靠在窗边,出神地看着窗外。

周景元看她一眼,想起她上次坐车时也是这样趴着窗户看外面,他很好奇,问她:“在看什么?”

“灯。”

“路灯有什么好看的?”

“楼里的灯。”

红绿灯前,周景元顺着梁昳的视线往外看,小区住宅,高楼矗立,楼宇窗洞,星星点点。

周景元突然后悔自己没有勤快点把车洗干净,如果能把玻璃擦得更亮该多好,亮到能让她更好地看见窗外的万家灯火。

梁昳见他没再说话,回头瞥他一眼,笑一笑:“很无聊吧?”

周景元不是轻易否定别人喜好的人,况且,只要梁昳自己能从中获益,旁人没理由置喙。他在信号灯变绿的当下,开口回她:“我也有自己的小癖好。”

“也这么无聊吗?”

“嗯,相当无聊。”周景元笑,“你好奇吗?”

“有一点。”梁昳坐直了,偏头看他。

窗外的车灯和路灯汇成一大片光线,照亮了周景元的脸。感觉到梁昳的目光,周景元快速转头看她一眼,橙黄的光投进他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像被落日染就的晚霞洒在了海面上。

“数数。”周景元重新看向前方,告诉她。

“什么?”梁昳没回过神来。

“喜欢数数,我的癖好。”周景元解释,“是不是更无聊?”

梁昳点头,毫不客气地附和他:“确实。”

周景元不打算给她继续嘲笑自己的机会,问了自初次见面便埋在心里的问题。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的热心肠能管段小静一辈子吗?”

当然不能,梁昳自知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但,“管不了一辈子,能影响她一辈子。”

说这句话时,她非常平静,既没有当初跟着大学的师兄师姐进入公益项目时的踌躇满志,也没有一定要拯救谁出水火的热血澎湃。她安静地望着前路,帮段小静不过是一段如此刻般与人同行的路程。

周景元想到那天听段小静的五婶说的话,找梁昳求证:“她还有个弟弟?”

“嗯,在上小学。”

周景元噙着笑问她:“你不一起管管?”

梁昳偏头看他,一时吃不准他是真诚发问还是揶揄她,带了点情绪说:“该管的时候自然会管。”

“什么时候该管?管的标准又是什么?”

“等到非义务教育阶段的时候,如果他还要继续念下去,我们就会管。至于管的标准,我们有一整套完整的评估体系。”

“那你们为什 么现在就帮段小静呢?她还在义务教育阶段吧?”

“因为农村的女孩子想要一直读书比男孩子更难,因为穷必须出去打工,因为家里只能供弟弟上学而辍学,因为要用一份彩礼贴补娘家而嫁人……诸如此类,很多现实问题让她们不得不放弃学业,即便她能够考上一个好大学。”梁昳知道自己不是万能的救世主,也不可能陪任何一个被资助的对象走向人生完美的终点,但陪伴这一程,她希望自己能尽全力,“农村女孩子还有很多很多需要关注的地方。”

“比如?”

“比如生长发育,比如青春期,比如性骚扰……”好多细枝末节,如果不关注,也就轻描淡写一晃而过,但真正的帮助不是仅仅渡贫,还有身心的发展,还有更多精神层面的追求。

这是周景元不曾涉及的领域,他沉默下来。

梁昳叹了叹气:“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能想象的。”

周景元笑一下,没辨,像是心安理得认下来。

落日第八十九秒

周景元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年运动会开在五月,火红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周景元拿了自己的压岁钱给班里每一个同学和老师买了雪糕冰棍儿。大家又热又累,突然看到拎着两大塑料口袋雪糕的周景元出现,全都围上去欢呼起来。一人一支,没有人落下,大家边吃边感谢周景元,有关系好的男同学玩笑着拍他马屁。

“景哥果然是景哥,大哥风范,无人能敌。”

“一请就请一个班,豪啊!”

“要不然说景哥大气呢!”

“这不得让别班的人羡慕死啊?”

“景哥,这一根冰棍儿简直是救了我的命啊!以后有事你吱声,我绝对随叫随到!”

几个人在后排围着周景元开玩笑,没人有恶意,偏偏被其他班的刺儿头路过听了去。不知是嫉妒心作祟,还是单纯看不顺眼周景元,刺儿头学生竟然冷嘲热讽起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不一样啊,家里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