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大伯不在,不然余田伤的恐怕就不只是膝盖了。”周景元吃了小半碗面,搁下筷子,冲周景文道,“是吧,大哥?”

光光已经睡了,眼前没了小和事佬,周景文又恢复了一脸严肃。他等到这会儿是为了听一句“余田无恙”,听到了也就放心了。周景文起身跟章芩道“晚安”,回了隔壁院。

(四)

那日之后,周景星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高烧到肺炎,直接住进了医院。周泽恒和周泽安出差回来才得知,震惊加担心,心情别提多复杂。

余田硬是一天也没休息,跪完第二天就绷着膝盖、挪着小碎步上班去了。下了班,他又第一时间去医院照顾景星,雷打不动。不论谁在,他就默默站在病房角落,谁赶也不走。

后来,章芩没忍住,在饭桌上跟周泽恒、周景文推心置腹说了一番话。

她说:“景星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我们不能因为那个人是我们熟悉的人,熟悉到 我们压根儿没把他和景星放到一起去想过就否定他。这对他和景星来说,都不公平。”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如果抛开远房亲戚这层关系不谈,余田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踏实上进,知根知底。这不比我们到外面去找人牵线搭桥给她介绍来得更稳当吗?”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乍一听到他们在一起时,也下意识地想:别人会怎么看景星?可是,别人怎么看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我们作为景星的家人,不就是应该不管别人怎么看她,都支持她、保护她吗?我都有信心做到,你们做父亲、做兄长的难道办不到吗?”

周泽恒和周景文一直默默听她说着,谁都没有开口。但章芩知道,他们都听进去了,只是还需要时间来消化。她说不急是假的,可她知道急也没用,有时候个人想法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能促成的。

但是,她还有最后一句话,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要讲:“同样作为母亲,我想,如果大嫂还在的话,她一定希望景星能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

不知道是不是章芩的话起了作用,周泽恒和周景文都默认了余田的存在,由得他每日殷勤地接过唐姨准备的保温饭盒送去医院。

景星也察觉到了爸爸和大哥态度的转变,稍稍宽了心,每天都心安理得地等着投喂。只要到点,病房门准时被推开,总能听到她轻快的声音:“小瘸子,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尽管余田的膝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她还是乐此不疲。

余田不得不再次重申:“已经好了。”

“好了你也是小瘸子。”景星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想了想,又逗他,“或者,小傻子?”

余田一边揭饭盒,一边瞥她,明显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哪有人不知道躲,偏凑上去挨罚的。不是小傻子是什么?”

余田浑不在意吃过的亏,轻轻笑了笑:“挨罚能解决的事,就不算太糟。”

景星一愣,明白了他的用意,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猴精猴精的。”

余田俯身凑到她面前,笑:“到底谁是小傻子?”

“我是,行了吧?”周景星撞上他的嘴唇,好笑道,“小傻子配小瘸子,正好!”

周景星出院后,又被周泽恒和周景文强制休息了两天。等她返岗时,同事们纷纷跟她八卦远星近来最大的新闻。

“什么新闻?”

“余副经理辞职了。”

“什么?”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离新闻主角最近的人竟然一无所知,连景星自己都觉得离谱。

“听说有人来挖他,条件比远星好。”

“可远星也不差呀!”别的同事听到了,忍不住替东家打抱不平,“况且……”同事瞟景星一眼,余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景星自然注意到了她们的目光,笑:“有话就说。”

“听说他是被赶走的。”

“谁赶的?为什么?”

“老周总和大周总……”尽管办公室都是财务部的人,同事还是压低了声音,做贼似的,“为了你。”

周景星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又不敢百分百肯定,只好假装无事般让同事散了,坐回自己的办公位给大周总发了条消息——

“哥,这几年余田独自带领团队拿下很多成绩斐然的大单,你没理由赶他走吧?”

过了一个小时,周景文的消息才回过来:“谁告诉你我赶他走的?”

“不是吗?”

“我刚从景元那儿知道他要走的事。”

“也不是爸?”

“不是!他连余田要走都不知道。”

周景文无奈追加一条:“你最好去问问当事人,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要证明我的真心,总得拿出些行动来吧。我没法剖心自证,但凭双手给你一个有期待的未来还是能做到的。”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