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个小帮工,看他虎头虎脑,很看对眼,叫他跟着。

其实那时候汤伯饥一顿饱一顿,瘦得像个猴,压根不像是能干活的样子。

那之后,汤伯一直就成了邵老爷子的帮工、司机、管家,一连几十年。

老爷子是他一辈子的恩人,而他的恩人做了这么些年的行尸走肉,就要彻底离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爷子从前最中意的侄儿的儿子过来告诉他,说他的老板,沈家的外孙女,或许能让老爷子体体面面地走。

汤伯虽说没接受过系统教育,但老爷子曾请人教他读书写字,他会上网,也曾听说过沈家外孙女身上的一些玄乎传闻。

他木然的脸忽然亮起来,虽说他其实并不相信那小姑娘有什么办法,但万一呢?

试试看吧,总归情况不会再糟糕了。

裴宴就在二人的期待中匆匆赶来,手里攥着那个矿泉水瓶。

汤伯的目光在那贴着“农x山泉”的水瓶上一落,心里那一丝丝希望彻底消失。

他本想说什么,只是看见裴宴那平和的眼神,不知为何把原本的话吞了回去:“直接喂进去就好了么?”

裴宴点头:“尽量不要浪费。”

汤伯平日里是经常给老爷子喂东西的,半瓶水被他顺顺利利地喂到一半。

结果这回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是听到动静醒过来的邵家人,辈分上应该算邵清和的堂叔:“你们在干什么?老爷子器官运转都不好了,呼吸机都上了,这会你给他喂水?”

裴宴退到一边,给了汤伯一个眼色:继续。

汤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继续。

这位堂叔,正式邵家人中竞争力很低的一位,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邵老爷子出事。

正要上来阻拦,邵老爷子忽然咳嗽一声。

他眼中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但堂叔并没有看清,见水喂完,邵老爷子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反应,反倒是面容变得更加安详,这才冷哼一声,退出去。

半瓶水喂完,似乎没什么反应。

裴宴皱眉,“神仙根”的提示上写着,只是有一定概率环节缓解症状,或许这回确实点背,这一定概率没有起效。

观察了一会,依旧没什么动静,汤伯难掩失望之色,但还是道:“裴小姐,清和少爷,我送你们走吧。”

邵清和也算是见了老爷子一面了,闻言点头。

汤伯走在最前,裴宴中间,邵清和出去的时候正要顺手把病房门关注,忽然遥遥地听到了声音:“清和,来。”

邵清和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僵住不动了,他缓缓回过头。

他上次见到邵老爷子,已经是好几年之前了。

现在的邵老爷子,比那时还苍老许多,头发花白,皱纹满脸,半点看不出年轻时候的样子。

然而此时此刻,他那双浑浊了多年的眼睛,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微微笑着,神态慈祥:“清和,来。”

邵清和鬼使神差地上前两步,邵老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上回见你,好像才上高中,一眨眼,竟然这么大了。”

“清和,你头发、眼睛像你妈妈,其他地方,都像你爸爸。”

邵清和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提到他的父亲了。

他的母亲回到f国后就再未联系,邵家人提到父亲只为羞辱。

他从未有过地感到眼眶酸涩,顺着邵老爷子的意思,把他扶起来,靠坐在病床上。

邵老爷子身上穿着病号服,苍白但干净。

外面,天光已经慢慢地亮起来,窗外似乎栽了几棵树,已经开花了,只是还不够亮,看不大清楚。

邵老爷子说:“你去把阿汤叫来。”

不用他说,邵清和已经准备去叫了。

汤伯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过了很久,才老泪纵横地叫了声老爷子。

邵老爷子点点头,他像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般,温和但催促道:“你将那东西给清和。”

汤伯微怔,点头,从贴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邵清和。

邵老爷子:“这是放了完整食谱的银行保险柜钥匙。”

邵清和微怔。

他看着那把平平无奇、貌不惊人的钥匙。

就是这把钥匙,让那些邵家人斗了这么多年,以至于他的父亲枉死。

邵清和面色恢复漠然,他说:“我不要。”

什么食谱,什么邵家的财产,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本以为邵老爷子再好的脾气,听到这话也会有点发怒。

没想到老爷子笑容更加温和,好像猜到他不会要一样:“我不是要你继承食谱、继承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