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斤,你姐姐来看你啊!”

有几个女同学走过来,好奇地打量唐念念。

“嗯,给我送东西。”

唐六斤语气淡淡的,她性子有些内向,但很有主见,和班上同学都不太来往。

因为班上大部分是城里人,基本上是双职工家庭,条件很好,她是农村的,和他们玩不到一块。

“姐姐好,你的头发扎得好漂亮。”

有个皮肤白皙的女同学,对唐念念的高马尾十分感兴趣,这女同学穿了件红黑格子的外套,系了块红纱巾,手腕上还戴了块手表,裤子是灯芯绒,鞋子是牛皮的。

这一身行头二百多,光那块手表就得一百五六十。

“随便扎的。”

唐念念不喜欢交际,没对这个女同学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准备走了。

“二姐,我送你出去。”

“不用!”

唐念念语气生硬,她不太习惯姐妹情深,将唐六斤给推了回去,大步走了。

唐六斤笑了笑,二姐真的变了好多,她更喜欢现在的二姐。

就是二姐咋突然那么有钱,肯定不是奶奶给的,老太太没那么大方,顶多给一角二角。

郝玉华有点不高兴,她妈是供销社主任,爹是棉纺厂的干部,家境在城里都算不错的,班上同学都巴结她,唐六斤是乡下的,她姐姐也是农村姑娘,凭什么那么拽?

“唐六斤,你姐姐脾气真大!”

郝玉华没好气道。

“嗯,她从小就脾气大。”

唐六斤语气很诚恳,事实就是如此。

二姐打小被爷爷宠,脾气大很正常,不过二姐从来不会欺负人,只是耍点小脾气。

郝玉华噎了下,沉了脸,胸口堵着一团火,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

唐六斤提着东西走了,有了这一袋米,这个月她能吃得好一点了,还能在食堂打份肉菜吃。

“玉华,别理她们,农村人有什么了不起,毕业后都得回去种地!”另一个女同学语气巴结。

“哼,累死她们,我爸妈说等我毕业后,供销社和棉纺厂随便选,我姐就已经安排去棉纺厂了,下个星期招工考试,我姐肯定能考上!”

郝玉华从鼻孔里哼出了声,她是家里老小,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在部队,姐姐去年高中毕业,在家待业半年,她爸给安排去了棉纺厂。

说是招工考试,其实岗位早内定了,只要她姐参加考试就能考上。

其他女同学都说了不少奉承话,将郝玉华哄开心了,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几个女同学一块去打羽毛球了。

唐念念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她没走远,躲在树后面看郝玉华会不会欺负唐六斤,好在这六斤自个挺争气,用不着她出手。

而且她还听到了个好消息,棉纺厂下个星期招工,虽然是萝卜岗,但棉纺厂为了表示公正公平,肯定会至少招一个公平公正的岗位。

这种事前世她也遇到过,她刚毕业时,雄心壮志,觉得自己985的硬核实力,必须去福利好工资高还轻松的公司,比如电油烟这几个行业。

偏巧她毕业时,碰上某烟草公司招工,招三个岗位,对学历专业都没太大要求,只说要真实力,唐念念觉得这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岗位,她有能力有学历,百分百能考上。

于是她信心十足地去参加了招工考试,笔试面试她都自我感觉优良,甚至觉得烟草公司要是不招她,那就是瞎了狗眼。

可半个月后,她看到了发布的公告,选上的三个人里,没有她的名字,而且这三个人,她记得学历实力都不如自己,面试情况她不知道,但笔试分绝对没她高。

唐念念很不服气,想去找公司理论, 同学劝住了她,语重心长地和她解释了萝卜岗的由来,这也是唐念念第一次受到的来自社会的毒打。

之后她去了国企上班,对萝卜岗的认知更清晰了。

某领导的亲戚要安排进来,某兄弟单位领导的子女不好在自家发展,两家单位交换一下子女,还有某大佬的情人……各种各样的背景,反正都是萝卜岗的人选。

只要有人要进来,那就安排招工考试,但为了不落人口舌,还会选拔一到两个人才,至于谁会被选上,那就要看狗屎运了。

棉纺厂的萝卜岗肯定也是这样,唐念念想去考考,笔试面试她觉得没问题,但能不能选上难说,反正试一下,说不定走狗屎运选上了呢!

她也不打算去棉纺厂上班,现在的正式工岗位能买卖,而且棉纺厂是很吃香的单位,一个正式工名额少说能卖七八百,她要是考上了就卖了。

诸城有两家棉纺厂,一家在城西,一家在城东,唐念念离开一中后,先去了城西的厂,厂门口没贴招工启事。

她走到门卫室,敲了敲窗,大爷打开窗,脸色有点黑,但看到唐念念手上的香烟后,态度来了个百八十度转变,和善地问:“有啥事?”

“大爷,我是供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