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轻轻地挪动,谢柔嘉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轻薄衣衫下,结实灼热的筋骨皮肉。

她低声呵斥,“裴季泽,若是现在放我下来,还来得及,否则我,我……”

可从来都极有涵养风度的男人仅一人也不知发什么疯,根本不予理会,就这样抱着她一路出府。

威胁无用的谢柔嘉又怕自己掉下去,只得圈住他的脖颈。

直至上了马车,他都没将她搁下来。

眼神里蕴含着怒意的女子呵斥,“还不快放我下来!”

他神色淡然,“不放。”

“裴季泽,”她又气又羞,“你如今连脸都不要了是吧!你别以为我阿娘向着你,你就能够为所欲为!你知晓我这个人,便是我阿娘也管不了我!”

面色如霜的男人垂下眼睫,漆黑的眸子灼灼盯着她,“殿下若是有本事,就自己下来。”

谢柔嘉闻言,伸手去掰他的手臂。

也不知他是不是石头做的,竟然未能撼动分毫,反倒是弄得她指尖都红了。

实在挣脱不得的谢柔嘉一口咬在他脖颈上。

她使了全力,牙齿都酸了,可他也只是闷哼一声,横在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咬累了的谢柔嘉松了牙口。

鲜血立时自男人白皙的皮肉里溢出来,顺着脖颈没入到他层层的衣领里,很快染红了上头精致华丽的刺绣。

可眉目若雪的男人像是浑然未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瞧。

他瞧她的眼神叫人心慌。

像是委屈到极点。

他在委屈什么?

谢柔嘉心里闪过一抹慌乱。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又在演戏给她瞧。

他如此三番五次地羞辱她,她看在昔日情分的面子上,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机会。

可他都不知珍惜,不想要她好过。

要怪只能怪他这个人不识好歹!

她定了定心神,嫣然一笑,“驸马该不会是恼了吧?我不过是在府中养个琴师,驸马都这样生气,我若是在府里头养面首,驸马岂不是更觉得面上无光?不如驸马现在与我和离——”

“微臣绝不和离!”眼眶微红的男人冷冷打断她的话,“殿下就死了这条心!”

“那本宫也同驸马说过,和不和离的,本宫倒也无所谓。”

谢柔嘉嗤笑一声,“本宫不过是为驸马着想,免得驸马到时面上无光,将脸丢得满长安都是!”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起手指抹去她唇上沾染的血迹,哑声道:“柔柔这样做,真能感到高兴吗?”

谢柔嘉脸上的笑意冻在嘴角。

“别恼我了,”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我知晓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再地辜负柔柔。有些事情,我已经在想法子解决,再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

“无论如何,先同我回家。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公主府,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中秋节,我晓得其实柔柔心里最爱热闹。我亦晓得,其实柔柔很喜欢姨母同阿念。若是柔柔实在不想瞧见我,我可搬去春晖堂去住。”

谢柔嘉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她怕一个人待着。

她不想一个人过中秋节。

她不想如同小时候,每一年的中秋节都是在冰冷的宴会上度过,或是在父亲母亲的吵架声中度过。

她很羡慕裴季泽有那样的家。

她也确实非常地喜欢裴夫人与阿念。

你瞧,裴季泽永远知晓如何拿捏她。

可有些东西是会变的。

一如他三年前的变心。

再如她,如今终于懂得这世上,并不只有他裴季泽一个。

她缓缓道:“裴季泽,有些事情到此为此,其实对彼此最好,若是闹到无法收场,彼此憎恨的地步,反倒不是一件美事。我若是驸马,就应该适当放手,免得累人累己。”

他是她哥哥的肱骨之臣,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不想将他的脸皮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