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哑着嗓音问:“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没想到他一开口便是这句话的楚玉怔怔地望着他,泪水渐渐地盈满眼眶。

她哽咽,“那泽表哥,为何又非她不可?”泽表哥明知她心里更喜欢她那个——”

“够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同你说了多少遍,这是我自己的事,同你无关。”

“同我无关?”她“咯咯”笑起来,脸上包扎好的上伤口又裂开,染红了纱布。

“若不是她,我怎会变成这样!”她摸着自己左脸颊的旧疤痕,“若不是她,我又怎会被那些人——”

“我都说了,那日是我去晚了,是我对不起你,同柔柔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打断她的话,“你要怪,要恨,就找我一个,莫要迁怒他人。”

“若不是她缠着泽表哥,泽表哥又怎会去晚!”一脸恨意的女子望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若是可以,阿玉也想恨泽表哥。可这世上,阿玉只有泽表哥了。”

“阿玉,你还有阿暖。”

“谁要她!”听到这个名字,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尖叫,“她不过是个野种,她不过是个野种,我才不要她,我才不要她!”

裴季泽望着床上像是疯了一样的女子,立刻将赵医师叫进来。

赵医生见状,叫两个药童摁住她,在她头上扎了一针。

逐渐安静下来的女子被婢女扶着躺好。

一脸疲惫的裴季泽轻轻揉捏着眉心,“此事就劳烦赵医师了。”

赵医师叹气,“老夫也只能医病,却医不了心。她再这般下去,便是神仙也难救。”

待赵医师离开后,裴季泽沉默了约有两刻钟的功夫,望向床上眼神涣散的女子,道:“你若不愿意离开长安便留在此处,我会保你一世无忧。你若是不愿意见到阿暖,我这辈子都不会叫她出现在你面前。除此之外,我再也帮不了你。”言罢转身向外走去。

楚玉见他要走,忙自床上下来,跪在他面前,哭道:“阿玉错了,阿玉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泽表哥别不要阿玉!”

裴季泽抬眸望向屋外暗沉沉的天,攥紧了拳头,眼尾洇出一抹薄红来。

半晌,他松开手,哑声道:“阿玉,你知晓这三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这一回,你就当表哥对不住你。”

“泽表哥若是敢不要阿玉,那么三年前我在她及笄礼上做过的事情,三年后不介意再做一遍!我要她这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温度骤降,一向涵养极好的男人用阴冷刺骨的眼神望着她。

楚玉自他眼中看到杀意。

这三年来,她知晓他心中厌极自己,可这样露出杀意还是头一回。

他对那个野种,当真是情深意重,至死不渝。

“原来,泽表哥,也不是圣人,”自知留不住他的女子”咯咯”笑起来,“泽表哥,你猜,她是喜欢你这个堂哥,还是更喜欢卫家九郎?就是也不知咱们这位大胤最高傲的公主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泽表哥,阿玉烂在污泥里太久,泽表哥不愿意救阿玉,阿玉就拉她一块腐臭发烂!”

他盯着她瞧了许久,一言不发地出了屋子。

屋外仍旧在下雨。

站在院中的锦墨见他出来,才忙上前请罪,就听面色阴沉的男人冷冷吩咐,“封馆!”

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动过这样大怒的锦墨忙应了声“是”。

“将那两个看护不利的人逐出府去。若是再有下一回,你就不必再来见我。”

丢下这句话,裴季泽大步出了院子,迎面撞上裴夫人。

从未见过他面色如此难堪的裴夫人被吓了一跳。

裴季泽缓和神色,向她问安。

裴夫人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公主为何搬府,可是与她有关?”

前些日子,公主就算是闹脾气,也不过回公主府暂住。

裴季泽哑着嗓子道:“是我惹得她伤心。我这就去接她回来。”顿了顿,又道:“她生了痨病,我着人将秋水馆封了,以后姨母若是无事,莫要来此处,免得染病。”

竟这样严重!

裴夫人一听说是痨病,心底也有些怕。

她道:“公主爱吃玫瑰花糍,我方才做了些,你待会儿带去给她。她若是还生你的气,你就多哄她几句,千万别再惹她生气。”

他“嗯”了一声,看向锦书,“去将东西取来。”

裴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瞥了一眼守卫森严的秋水馆后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