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驸马给人做便宜阿耶◎

“三郎无事吧?”

裴夫人一脸担忧地望着面前像是失了魂一样的男人, “可有烫到?”

面色如霜的男人回过神来,摇头,“并无。”

“那就好。”

裴夫人放下心来, 眼底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回公主既愿意同你前往江南赴任, 说明心底有你,眼下若是真怀上,亦是增进感情的好时机。这女子有孕本就辛苦,更何况公主又是金枝玉叶, 娇生惯养不说,症状叫常人还要严重些,你一定要多哄着些, 莫要再惹她不高兴。还有, 孕期女子情绪不稳,若是公主说了叫你不高兴的话,且得忍一忍,千万莫要同她计较。”

“若是能够一举得男, 就是咱们这一房的长房嫡孙。”

今日难得是个艳阳天, 又是晌午刚过, 和煦温暖的阳光洒在三层高的船上, 甲板上都泛着一层金色的光。

裴夫人一边惬意地晒着日头, 一边同既是继子又是外甥的男人憧憬着儿媳怀孕的喜悦, 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愈发惨白的颜色。

正说到怀孕的一些禁忌时, 突然被打断。

他哑声道:“燕窝洒了,我再去盛一盏来。”言罢转身离去。

裴夫人见一向端方自持的男人匆匆离去, 问春云, “他这是怎么了?”

春云笑, “三公子一向喜欢孩子,定是高兴傻了。”

“说得也是,”裴夫人眺望着远处暖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笑,“三郎待孩子温柔又有耐心,便是阿念那样令人头疼的孩子到了他跟前,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日后谁做了他的孩儿,不晓得多幸福。这夫妻之间有了孩子,关系会更加亲密些。”

春云掩嘴笑,“夫人说得公主倒像是真怀上了。”

“十有八九,”裴夫人笃定,“我当年怀阿念也是如此。”

原先瞧着他夫妻二人成日里闹别扭,还十分担心,没想到这事儿上倒是没冷着。

夫妻之间,只要这种事儿没冷,必定断不了。

舱房内。

谢柔嘉神情倦怠得窝在温暖的衾被里。

已经好几日不曾出过房门的少女懒得梳妆,乌泱泱的发丝披散在脸颊两侧,只露出一截莹白若玉的下巴尖,那对漂亮张扬的凤眸里此刻沁着水光,比着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明艳,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娇弱。

踞坐在一旁的黛黛心疼得望着她,“公主,要不奴婢给您剥个橘子?”

她摇头,神情蔫蔫,“你说,我是不是同裴季泽八字不合,一出长安,没人镇着他,他就克我?”

她因为早产的缘故,身子就比旁人差些,时常爱生病,可也没像这回似的,就跟要了命似的。

“成婚时公主不是同驸马合过八字,”黛黛认真分析,“钦天监的人还说公主与驸马乃是天作之合,天赐良缘。”

“天作之合?”面色苍白的少女轻“呵”一声,“钦天监的司监从前一直想要收他为关门弟子,指不定故意偏袒于他!”

“这,不能吧……”黛黛为难,“奴婢瞧着司监仙风道骨,不像是个会撒谎的。”

“怎么不能,”她吸了吸鼻子,“自从同他成婚,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算了,我再忍忍,待一年后,看我——”

话音未落,舱门外闪过一抹高大的人影,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她止了话头,把脸埋进衾被里。

俄顷,舱门被拉开,一袭玄衣,身子高大挺拔的男人端着一盏燕窝进来。

黛黛忙将床头的位置让出来。

他走上前去,在床边踞坐下,道:“殿下方才晌午没用几口,起来吃些燕窝暖一暖胃。”

“不想吃,”衾被里的少女声音发闷,“反正吃了也要吐。”

他将手里的燕窝搁在一旁的小几上,将她连同衾被整个地抱在怀里,将衾被扯下来,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

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还是难受?”

小脸雪白的少女偏过脸去,长长的睫毛垂在下眼睑,一副不像同他说话的模样。

已经习以为常的男人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端过燕窝,用调羹勺了一勺后喂到她嘴边。

谁知怀中的少女一把推开他的胳膊,伏在床上干呕起来。

他呆呆地望着干呕不止的少女,直到她朝他伸出手,才回过神来,忙将她扶起来,服侍她吃了一些茶水,面色才有所缓和。

较弱无力的少女又重新躺回被窝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见他仍坐着不走,吸了吸鼻子,“可还有事?”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哑声问:“殿下这个月的月信,似乎还没有来。”

谢柔嘉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

她从来不记这些,亦不记得这个月究竟有没有来。

仔细一想,好像真没有来。

裴季泽一向细心,总会记得她的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