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我看也别什么低于市场价两成,就按照市场价即可。”

“……”

正说着,远远地瞧见一众人簇拥着一身着墨狐大氅,眉目若雪的美貌郎君自廊庑走来。

冻得腿肚子直抽筋的商户们立刻住口,赶紧起身行礼。

近了,传闻中高洁端方的君子淡淡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

明明那样淡然的眸光,却却压得一众商户们喘不过气来。

后院内寒风阵阵,大家脊背上都渗出薄薄的汗来。

足足有半刻钟的功夫,才听得他淡淡开口,“诸位进去坐罢。”

一众人如蒙大赦,赶紧入了温暖如春的暖阁内。

待寒暄几句后,宴席正式开始。

一琴师不知何时出现,端坐在一旁抚琴。

那琴师身上着了一件红狐大氅,面上戴了一块雪白面纱,虽瞧不大清楚模样,只见她一对眼睛生得极美,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魂。

且举手投足之间无半点风尘气,不像个琴师,倒似个贵族小姐。

商户们不由地多朝她瞧了几眼,却见端坐在上首的御史大人冷冷地扫过来一眼,立刻收回视线。

酒至正酣,原本满腹牢骚的商户们见御史大人迟迟不提粮食之事,相互之间交互一个眼神,皆有有些沉不住气。

趁此囤粮本就是将朝廷得罪了,若是来个不大干净的御史,他们便能趁此发家,可偏偏眼前的御史油盐不进。

若是今日谈不拢,囤的粮食砸在手里不说,恐怕以后整个江南道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个商户的赵会长主动开口提及粮食之事,“我等已经商议过,想要将手里的粮食以低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卖于朝廷,不知裴御史意下如何?”

正认真听琴的男人微微偏过脸扫了他一眼,洁白的指骨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不过是淡淡一瞥,赵会长心惊肉跳。

直到那琴师一曲奏完,他才缓缓道:“看来,赵会长并无诚意谈此事,既然此,琴已听完,今儿就到这儿罢。”言罢就要起身。

“若是裴御史不满,咱们可再议!”赵会长一脸谄媚,“低于三成如何?”

其他人商户们也跟着附和,生怕他真的拂袖离去。

清冷疏离的男人这才又坐回去。

赵会长挤出一抹笑,“不知裴御史心目中的价位是?”

他并未作声,轻轻叩着几案,沉闷的声音像是敲击在一众商户心上。

明明暖阁内温暖如春,可他们却觉得比方才在院中还要冷,一阵阵冒冷汗。

赵会长定了定心神,又道:“裴御史给出一个价,咱们才好谈对不对?”

神色终于有所松动的男人抿了一口酒,“本官怕是开口,诸位恐怕要觉得本官在趁火打劫。”

这时郑远适时地接了一句话,“若论趁火打劫,恐怕御史大人比不得在座的列位。”

此话一出,犹如一巴掌搭在在场所有的商户们的脸上。

大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皆将眸光投向的御史大人。

他却看向琴师,温和道:“劳烦琴师再抚一首《凤求凰》。”

那琴师顿了片刻,叮铃如泉水一般的琴音自指尖流泻而出。

琴音缠绵,如天籁一般。

粮商们如坐针毡,却根本无心听琴。

琴抚了一半,像是吃醉了的男人在缠绵的琴音里缓缓开口,“五成。”

此话一出,琴音顿住。

琴师将眸光投向上首,却见端坐在上首的男人以手托腮望向自己,一对含情眸里像是沁了一抹水光,像是在勾引人。

浪荡!

轻浮!

方才还十分缠绵的琴音瞬间切换成《十面埋伏》,肃杀之气瞬间响彻暖阁。

原本就如丧考妣的商户们被那琴音弄得更加慌乱,各个悔不当初。

他们囤粮时本就用了市场价七成的价格,除却损耗,七成已是亏了,更何况是五成!

这个裴御史瞧着翩翩君子一个,怎出手这样狠辣!

莫说商户们,就连郑远与安道和都没料到裴季泽会将价格压得如此之低,心里也跟着忐忑不安。

宴会未开始前,裴季泽并未同他们交底。而他们心里的价格则是低于市场价两成,如今七成,已经大大超出他们心里的预计,却没想到裴御史直接压到五成。

就连一向信任裴季泽的安道和,这回也觉得他这回实在是铤而走险。

宴席内一时无人开口,唯有肃杀的琴音,伴随着萧萧寒风缭绕在夜色里。

在场所有商户当中,尤以赵会长囤得最多。

若是以五成的价格,那么他积攒多年的身价一夜之间不见一半,如何肯甘心,正欲说话,又听裴季泽缓缓道:“若是诸位答应,本官可保证此事既往不咎,从前江南道商会如何,往后亦是如此。”顿了顿,锐利的眸光落在他头上,“江南道商会如此乌烟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