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场后返回后台,黎棠换回自己的衣服,匆忙向苏沁晗道别,便往观众席跑去。

然而他到的时候,蒋楼已经离开了。

手机上有一条蒋楼发来的消息:先走了,还有一场比赛要打。

黎棠想跟蒋楼一起去,被李子初拽着胳膊坐下:“待会儿一起去栖树跨年,所有人都在,不准缺席。”

想着近来光顾着谈恋爱,很久没和朋友们联络感情,黎棠惭愧地坐定。

给蒋楼回了条微信:那你结束了来栖树,我们一起跨年。

这条信息并未得到回复。

栖树咖啡厅位于老城区中心位置,算是叙城最热闹的地段之一。不过今天大家之所以聚在这里,是因为不远处的城市广场将举行一场跨年烟火秀,栖树正对广场,并且只隔两条街,是得天独厚的观看场地。

距离零点还有十五分钟,同学们已经都来到咖啡馆楼上的露台,黎棠不急,听到欢呼声才上楼去,好在周东泽提前给他占位,他才不至于在最后面看人头。

周东泽还给他带了杯饮料,接过杯子的时候,相触的手发出“啪”的一声,是静电反应。

黎棠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护手霜,周东泽笑说:“这也太麻烦了,就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吗?”

当然有,脱敏。

今晚不知道第几次想起蒋楼,黎棠抹完护手霜后摸出手机,屏幕上还是没有未读消息。

周东泽见他心不在焉,便找其他朋友去了。走之前指了指天上,让黎棠不要辜负良辰美景。

于是黎棠抬起头,黑色的瞳仁被映照成五颜六色,烟花炸开到最盛大的瞬间,被深深地烙刻在他的眼底。

曾听过一个说法——人生是由无数个瞬间构成。

当下的这些瞬间,是回忆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太过美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轻易让黎棠觉得仓皇,害怕蒋楼只是他生命中短暂而惊艳的一瞬。

在周遭人整齐划一的倒计时声中,黎棠拨通了蒋楼的电话。

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但当数到“7”时,电话被接了起来。

黎棠猛地提起一口气:“……打完了?”

“嗯,刚打完。”

那边的呐喊声还在继续::“4——3——2——1——”

黎棠忙踩着最后一个数字的尾巴,大声道:“新年快乐!”

一时欢呼炸响,人声鼎沸。

对面许是被吵到,好半天才也回一句:“新年快乐。”

黎棠转身背对人群,按住另一只耳朵:“那你赢没赢?”

“你希不希望我赢?”

“当然希望。”

“那就赢了。”

黎棠笑起来:“我决定了,以后都要看着你赢。”

是在回应圣诞夜蒋楼抛回来的“你决定”,也是在宣告他的认真和坚定。

而这样张扬果断的话并不符合黎棠的个性,因此蒋楼顿了一下:“是吗。”

“是啊。”黎棠语调上扬,“难道你不敢保证场场都赢?”

蒋楼闻言笑了:“笨蛋。”

又被“骂”笨蛋,黎棠不解道:“……我哪里笨了?”

“嗯,你不笨。”

“你说啊,不要总是敷衍我。”

电话的另一头,放下拳击手套的同时,蒋楼的唇角缓缓下落。

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面对如此纯粹的信任,他竟然会有片刻的犹豫。

好像无法继续用谎言糊弄过去。

不过,偶尔说一次真话,也不要紧。

说不定会变得更有趣。

于是笑声再次逸出喉咙,蒋楼对着手机麦克风:“我赢了,就意味着你输了。”

“这样,你还想不想我赢?”

就这么放心

黎棠不以为然:“你赢归你赢,我怎么会输呢……我又不参加拳击赛。”

蒋楼加上前提:“如果我们在同一个赛场,参加同一场比赛。”

黎棠想了想:“那我会避开,不跟你参加同一场比赛。”

“如果避不开,怎么办?”

“总能避开,装病退赛什么的。”

蒋楼哼笑出声,似是对他的执拗无话可说。

黎棠也跟着笑,因为想到了其他开心的事情:“下下个月,冬令营。”

“嗯?”

“我参演了跨年晚会,可以和你一起去了。”

“哦。”

“……别告诉我你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

“那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直觉。”

“你的直觉错了。”

“没错。”

“错了。”

“不可能错。”

“黎棠。”蒋楼忽然几分正经地喊他名字,“你是不是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