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耳朵、与眸中目光都是软软的。

颜方毓被他这副乖巧可欺的样子弄得有点想笑。

捏着容秋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一边随口说道:“这会儿怎么又这么听话?”

容秋想说自己一直很乖的,可腮边的皮肤被颜方毓抬脸的动作拉扯,他立马挣扎大叫起来:“疼疼疼、疼——!”

颜方毓想拍拍他的脸又没舍得,便只好说:“知道疼就老实点。”

容秋委委屈屈扁了扁嘴,果然不动了。

颜方毓一手小心捏着他的下巴尖,另一只手点上他侧颊的瘀痕。

有星星点点的灵力微光从他指尖涌动而出,钻进容秋的皮肤里,随着星光拂过一次,那略显可怖的红痕便也消散了一分。

柔软的指腹在他腮边轻轻揉着。

一片滑腻间,容秋只觉得下颌骨边一阵阵清凉,像是涂抹了什么润泽的膏脂,驱散了面皮上火辣的痛意,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两人因着这样的姿势动作靠得很近,几乎与颜方毓握着容秋的下颚,在他颊边留下指印时一样近。

只是那时容秋神经紧绷,只顾得上战栗,竟没注意到这点。

而此时此刻再没有别的干扰,似乎连虫鸣都隐去,于是万籁俱寂,容秋好像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被对面的人握在手心里。

这样近的距离,容秋能看见颜方毓眉间碧蓝的宝石,每一个璀璨的切面上都映着一个呆呆傻傻的小兔子脸;能看见他长长的、漂亮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的眼睛,又被自己无法压抑的鼻息吹得微微发颤;闻见他领口里、长发间隐约又清淡的香气……

他们离得好近啊。

一个莫名的念头忽然闯进容秋的脑海。

他又想和老婆互相舔舔毛了。

凉滋滋的指腹在容秋颊边轻轻抚动, 仿若一道抓不住的柔风,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意味。

只是此时的小兔子并不了解什么是“缱绻”,但他忽然就明白, 为什么对于人类来说, 兽类的“舔舔毛”也是色色的一种了。

他想贴近, 想触碰;

想知道口感, 想尝尝味道……

这种似乎同饥饿一样是很难以忍受的, 是印刻在人类血脉中代代相传的某种本能。

不用去刻意教导, 是天生就会去懵懂追随的欲想。

仿佛被近在眼前的美色蛊惑一般,容秋缓缓眨动着眼睫, 向他曾稀里糊涂舔过地方靠近……

——然后被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制住了。

耳边似是能听到美梦破碎的声音,容秋从那种梦游般状态中倏然回神。

他“刷”地瞪圆眼睛,冷不丁与颜方毓似笑非笑的眸子直直对在一起。

容秋扭捏地哼哼:“唔……”

下一刻, 自己的下巴被松开了。

“好了。”

颜方毓轻轻推开他的脸,不再理人, 只垂首自顾自理着微乱的袖摆。

容秋晃悠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直起身, 像只讨食的小狗一样歪向前方。

如果不是还有一只枕头横在两人中间, 他整个人几乎都要栽倒在颜方毓怀里。

他赶忙坐直身子,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帮。

之前火辣辣的痛和凉滋滋的舒适都已然不再, 曾经留着指印的位置摸起来温热细腻, 与其他地方的皮肤毫无差别。

显然颜方毓已经用灵力将淤血推开了。

纵使这痕迹本来就是颜方毓留下的,可他这样温柔地帮自己治疗, 容秋便依旧会难以抑制地觉得欢喜。

“好了。”

颜方毓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说给容秋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已经不疼了就快点睡吧。”他轻声说, “你不是很喜欢这张床吗?”

容秋把下半张脸埋在抱枕后面,眨巴着眼睛瞧着他:“那颜哥哥呢?”

“说好了要一起睡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小声嘟囔,“我都求了好半天了……”

似是某个字眼对颜方毓有所触动,他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蓦地停住了。

他转过头,正对上容秋亮晶晶的眼睛。

“……你,”颜方毓妥协般叹息道,“那你想要什么?”

颜方毓这一问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若是旁的人听了,说不定会忍不住跳起来给他一榔头说“都说了想和你睡觉怎么还问问问?!”。

但容秋被美色忽悠,脑袋显然已经不太好使,然不太好使的同时,却已经开始自动思考起老婆问的问题。

那日颜方毓答应容秋的愿望有三个。

能时常见到、说说话,以及摸摸他。

前两条还好说,唯有这个“摸摸他”,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颜方毓俨然已经一退再退,最后一溃千里,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