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百年内出生的小辈不同,有些年岁不小的修士从弱肉强食、凡人异修皆卑劣的时代活过来,手上多多少少会沾些鲜血。

这几个人很显然便是如此。

颜方毓名声在外,又有不知多少恶人被他以审判之威就地正法。

其余的漏网之鱼对颜方毓无比忌惮,简直到了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的程度。

这廌刀他们半点也不敢挨!

几人惊惧间,容秋已经扛着大砍刀一连劈了五个人,五个人皆毫发无损,一脸劫后余生地跑进人堆里。

而前者的面色则越来越差,第五个人劈完竟是吐了一口血。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先歇会儿?”

“没事、我还可以!”

容秋与上来嘘寒问暖的王元驹演了一段戏,抬起眼睛与第六人对上。

两人对视一瞬,后又同时移开。

之前窃窃私语中的前者终于回过味儿来。

“我好像有点看出来了,兄台说的对,他真的不是安察使!”

“王师兄的演技也太差了。”

“是啊是啊,连我都发现不对劲了,他们竟然还能被骗到。”

“要我说这么演还是有点太单薄了,不能光自己吐血,对面人也应该唔唔唔唔——!”

“诶?兄台你怎唔唔唔唔——!”

容秋持刀立在第六人面前。

不到一仗的距离,他还能看见对方额上沁出的冷汗,那种心虚焦急的神态活灵活现。

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随即对方蓦然转身,撒开腿朝密林中逃去。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

人群早被分成了东西两堆,十七人所在的东面现在就就剩下十二人,连个看守的都没有,眨眼间这人就已跃出数丈。

“抓住他!”

王元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大喝一声,脚却扎在地上连动也没动。

“没关系,让我来,喝啊——!”

容秋双手持刀,一边给自己配音,一边非常有气势地用力一挥。

看不见的刀气劈过密林,只听一声惨叫,逃跑的那人身上炸开一朵血花,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赤红的液体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地上的落叶。

林间风像是一只大手,将淡淡的血腥气挥到每个人的鼻尖。

有胆子大的想要凑过去看看:“他、他怎么了……?”

一道白影却比他还快,闪电般落在倒地之人的身边,巨大的身躯似有似无地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长长的鸟颈优雅地低垂,探了探那人的气息。

“已经死了。”大鸟口吐人言道。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果然他就是歹人,因为怕被我的廌刀伤到才心虚地逃跑了!”容秋也字正腔圆地说,“廌刀只斩大奸大恶之人,他能被我一刀斩死,一定做过不少亏心事,才会被这样以命换命!”

刚才那人心虚逃跑的反应有目共睹,再加上容秋挥出这一刀后,砍中的人死了,他自己却再没有吐血,甚至连脸色都似乎比出刀前红润一丝丝。

有生有死,如此一来,容秋手执廌刀代天刑罚的说法比刚才更有说服力了。

人命当前,剩下的十一人神态各异。

这边早有人盯死了他们,等容秋说完,王元驹又和他交换了个眼神,微点了点头。

容秋会意,把大砍刀往地上一插,朗声道:“恶人被廌刀砍中的下场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中到底谁是内鬼自己站出来,出列者不杀!”

自然没有人站出来。

但那一瞬间表情的微妙变化已经被王元驹他们收入眼中。

“左起第一,第二,第四个。”一道细细的传音进入容秋耳朵里,“只有这三个人,应该没错了。”

容秋阖了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概因为他从右边砍,因此三名内鬼齐齐往左边靠,借由剩下的了了几个人挡住自己,满头大汗地思索着自己该怎么逃跑。

可惜他们不知道,林子里其实早暗暗布下了人,只要三人有所异动,即刻便能将其抓住。

既然无需迟疑,容秋提刀一路干脆利落地砍过去。

他的面色越来越白,被鲜血染过的红唇却似鬼一般越来越赤。

仿佛真就是来索他们命的艳鬼,一步一顿地倒计时。

劈到最后剩六人,容秋大砍刀刚刚落下,还没来得及自己逼出口血,对面的人却急火攻心“哇”地先吐出来一口。

容秋:“……?”

王元驹:“???”

容秋没办法,只好把喉咙里那口血重新咽回去,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又看了看王元驹。

演的吧,怎么比他吐得还像?

难道对方还安排了第二个托儿?

王元驹也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眼神好似在问:难道不是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