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说真的,就凭你的人设,要是喜欢上什么人,是不是还要沐浴焚香卜上一卦,问问老天这是不是你的天赐良缘啊?”薛羽上下打量着他,“所以你这样子,是结果不好?”

颜方毓更烦躁了:“你的因果怎么学的?不知道卦不问姻缘吗?”

“哎呀,”薛羽谦虚地说,“我这个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他虽然拜于天衍宗世间因果道第一的岑殊门下,本事却着实没学多少,主要工作也就是跟“第一”本人腻腻歪歪谈谈恋爱。

颜方毓白了他一眼。

卦不问姻缘,与平日里慎说妄语一样,是天衍宗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就像是颜方毓之前和容秋举过的那个例子。

他卜卦只能卜出晚饭吃这道菜,却算不出你本来是想买那道菜,只是那道没有了才吃了这道。

“这些小事卜一卜无关紧要,可情由心生,最是规束不得,卜算卜不出人心,只能卜一个结果,”颜方毓握着灵璧,不知是向薛羽解释,还是说给自己听,“然佳偶是姻缘,怨侣也是姻缘,往后余生无论酸甜苦辣,皆笼统归于‘姻缘’两个字,未免有些言轻了……”

话落许久,身旁人并没有搭话。

颜方毓扭头觑他一眼,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有。”薛羽十分诚恳地说,“只是这么理智的话从一个‘明天哪只脚先跨进大门’都要算一算的玄学爱好者嘴巴里说出来,我实在是不太习惯。”

颜方毓:“…………”

颜方毓气死了:“我真是多余和你说话!”

薛羽赶紧拽住颜方毓的袖子,以免这么大个乐子被自己损跑了。

“别呀别呀,开个玩笑!不就是要从心嘛,我懂的啊!”他笑嘻嘻地说。

颜方毓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冷冷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心’是个怂字。”

“咱们认真分析你这个从心的原因啊,”薛羽装作没听见,继续说道,“现在修仙界也没什么种族啊地位啊的歧视,有我跟师父珠玉在前,你肯定没必要顾忌这方面的因素。”

颜方毓没忍住呛他一句:“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珠玉。”

薛羽并不在意,只问:“那冒昧问一句,令堂令慈还在世否?有没有给你生过兄弟姐妹?”

颜方毓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哦,那就不是骨科的问题,”薛羽又问,“还是说你看上有夫之妇了?”

颜方毓忍无可忍:“薛羽!!!”

“不是就不是,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啦!”薛羽捂了捂耳朵。

颜方毓站起来:“我走了。”

薛羽连忙也站了起来,边跟着人一起往山下走边继续烦他。

“再或者,”他继续举例子,“你嫉恶如仇,但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你下不了手杀他,却又不能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

颜方毓哼道:“但凡手软半分我都不姓颜。”

薛羽鼓掌:“哦哦哦小警|察威武!”

薛羽排除来排除去,觉得其他再没什么理由了。

“无关伦理秩序,又无关仁义道德,那你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他大手一挥,“勇敢的少年啊快去追求真爱!”

这高低也算一句好听话,颜方毓瞥了他一眼,懒怠应答。

他才不想同薛羽掰扯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仙葩栽在天衍宗一栽几百年,懂什么叫岁月变迁?

至于什么师徒悖伦,什么骨肉至亲,什么正邪相对,那些都是老黄历了,不值得颜方毓多烦恼一刻的。

他一头不能生的雪豹,懂什么雄兔妖感灵有孕、揣崽上门碰瓷?!

颜方毓越想越烦,偏生旁边的薛羽还在津津有味地讲当年他与岑殊的恋爱史。

不提还好,一提颜方毓倒是想了起来。

这只妖当年也是身负神异,区区练气期的境界,却有分神期才有的身外化身能力。

一人一豹同时上他师门,大的当徒弟,小的当宠物,上下通气,堪称一豹两吃,把他师尊忽悠得团团转。

他师尊岑殊乃是天衍宗当世辈分最大的祖宗,毋庸置疑的因果道第一,竟也没算出这俩玩意儿实属一体。

又因其受天道反噬重伤在身,困于一隅八百年,着实没什么见识,以至于被甜言蜜语加毛绒攻势唬得一头跌进红尘,栽了个彻底。

这剧情何其眼熟——他的不就是他的自己现下情况的翻版吗?!

颜方毓顿时怒从心头起,涨红着脸负气道:“你们这些兽修……真是……真是无耻!!!”

被二次人身攻击的薛羽:“???”

颜方毓再也不搭理他,兀自破开虚空,一步踏离。

清明书院的课程设置, 是每个月为一个循环。

意思是九月份学子就能将本学期的所有课程完整体验一遍,十月初时,今年的新学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