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向苒低头,又抿了一口酒。

“同班同学?”

“同校,不是同班,她是隔壁班的。”

“隔壁班?哎,真美好啊。”学姐一脸羡慕,朝着学长的方向瞪了一眼,扭头和向苒说,“那个谁虽说不是个好东西,但有句话还算有点道理,及时行乐,错过可就没有了,你刚大一,还有时间,要爱就去爱,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可就没工夫谈恋爱喽。”

“你这把年纪?”向苒弯起眼睛,“你只我大两岁呀。”

“两岁怎么啦?大三和大一不是一个物种的好不好,大三要考公考研考教资,三件套压下来,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学姐一脸惆怅,拍拍她的肩。

“总之,你要想明白。”

向苒一直都很明白,她喜欢谁,愿意为谁付出一颗心,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江语乔的所思所想与她无关,她也从未想过得到她的回应,毕竟,她的喜欢并不自由。

她的心事不可告人,也不必成为他人的负累。

然而,许是大学生活太过自由,又许是学姐的那句“要爱就去爱”,向苒端着酒杯在廊下看了许久的雨,湿漉漉的雨汽打湿了她的睫毛。

原礼的秋日总是多雨,她总在雨天想起江语乔。

还有雪天、晴天、刮风的天、起雾的天、值得纪念的一天、平平无奇的一天。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2009年到现在,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她喜欢江语乔什么呢?她不知道,可她就是喜欢。

学姐说,要爱就去爱。

第二天,向苒坐上前往湘中医科大的公交车,原礼大学老校区距离大学城有二十四站车程,赶到时太阳已经偏西,江语乔正在上最后一节课,向苒透过窗子看向她,她黑了,也瘦了,不知是不是军训太累,整个人透着浓重的疲惫。

总算下课,江语乔没去吃饭,径直走向校外的公交站,向苒仍像高三时那样陪着她,霓虹灯闪烁着照在车窗上,公交车穿越车流带她们回家,江语乔眉头紧缩,垂头闭上眼,天已经黑透了。

她来医院看奶奶,奶奶昏睡着,听护士说晚饭只吃了几口粥,没过半小时又吐了出来,江语乔累极了,抱着书包靠在医院外墙上,呼吸微弱,唇色苍白。

向苒远远地看着她。

她想抱一抱她,哄一哄她,但是不能,此刻打扰太过自私,她不能再徒增她的负担。

天亮时,向苒悄悄离开了。

要爱就去爱。

可这世上不是只有爱。

对于江语乔来说,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时隔两年,又是雨季,向苒在夜色中睁开眼,指尖轻轻覆上江语乔的唇,因为换季,她的嘴唇有些干裂,边缘生了一小处死皮,但指尖最先感受到的仍是柔软,她是温热的、诱人的

向苒的爱是一汪平静的湖水,静谧无风、少有波澜,如果不是宿管阿姨那日高声问,没有的嘛,307哪里有姓江的?

如果不是江语乔忽然消失,向苒或许永远不知道,她所谓不求回应的爱只是自欺欺人的说辞,她不能不爱江语乔,她不能没有江语乔。

恐惧面前,她看清自己的心早已覆水难收。

于是她时隔多年再次送出那把伞,终于从2009年走到江语乔面前,向苒渴求得越来越多,肢体触碰像是毒药,一经沾染便令人沉迷,抓过她的胳膊便计划牵她的手,牵过她的手便绞尽脑汁想要拥抱,拥抱之后又开始思考其他,强壮镇定的心绪开始不受控制,渐渐有了成瘾的征兆。

像是喝过咖啡,她常觉得兴奋,又像是喝了酒,心跳加快,头脑眩晕。

江语乔去洗澡,卫生间里水汽蔓延,一层门板后的房间仍旧阴凉,向苒却生了一层汗,温度上升,像是发烧。

发烧怎么办?要喝药,她寻了些事情来做,去楼下拿感冒药,再去买两瓶矿泉水烧水,热水壶的温度比她的要烫,向苒像是有了同盟,灌完一杯999,红着脸自欺欺人。

总之,她不肯走,非要留下来,想和她共度这个雨夜。

江语乔问她,睡了吗?

向苒在思考怎样才能握她的手。

江语乔问她,能不能听到声音?

她翻身靠近,试图去听江语乔的心跳。

江语乔问她今天起床,是否有早课,有没有迟到。

向苒一一作答,心思却在另一件事上,她在想,若是自己贸然靠近,江语乔会躲开吗?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此时此刻,向苒只记得前六个字。

江语乔哼出那段《鸟之诗》。

面前的人从天而降,疑点重重,这个秋雨骤降的夜晚像是一个巨大的梦境,梦让人的思维变得混乱,感知迟钝而呆滞,警惕化作一滩废墟,只剩些断瓦残垣,向苒来不及思考其他,江语乔像个陷阱。

她还是去握她的手。

她佯装熟睡去摸江语乔的眉眼,除去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