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着粗气趴倒在桌子上,心脏剧烈跳动着,整个人蔓延着做坏事的兴奋。女孩也累得不行,坐在对面位子上轻轻咳嗽着。

她们不敢开灯,坐在一片黑暗中遥望彼此,江语乔问她:“你不去上课,在楼道里做什么。”

女孩回应道:“那你呢。”

“我去问题。”

“那边不是办公室的方向。”

“好吧。”江语乔糊弄不过去,坦诚地说,“坐一天了,腰疼,想出来转转,你呢。”

“我看到星星掉下来了。”

女孩的声音很轻,很柔,很好听。

流星吗?江语乔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乳白色的月光蔓延进屋子,驱散了一小片浓重的黑暗。

她在看窗外,她在看她。

“你说,真的会有世界末日吗?”

女孩提问,一个来自十四岁的,最近学校里最为流行的问题。

孩子气的问题,江语乔听得想笑,索性哄孩子:“不会。”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从未来来的。”

反正不会有人信,江语乔可以放心大胆说。

“从未来?未来有时光机吗?”

未来没有时光机,也没有任意门,江语乔和一个陌生女孩讲起自己奇幻的故事,关于那张明信片,关于那颗腊梅树,关于找不到来源的毛线帽,关于老家的蜡烛,那是某次生日后剩下的蜡烛。

女孩没有问,真的吗,骗人的吧,那怎么可能,只是轻声说:“你看,烟花。”

远处的地平线上,绽放着一小朵一小朵烟花,一闪一灭,一闪一灭,因为离得太远,看起来像是星星。

属于她们两个的星星。

“那,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呢,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你想做些什么。”

江语乔看着闪烁的星星:“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我想留在这里。”

女孩没有问为什么,也跟着说:“我也想留在这里。”

江语乔会错意:“哪里?这间教室吗?”

她回头,对上女孩的眼睛,顿了一秒,忘记了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反问:“那你呢?”

“刚刚是我先问的哎。”小孩子真难缠,江语乔不和她计较,一字一顿地说,“江、语、乔。”

她在窗子上哈出一团气,一笔一划写着:“江水的江,语言的语,乔木的乔。”

女孩走近,慢慢重复:“江、语、乔,语乔。”

“嗯。”她抬头看她,她的眼睛很漂亮,像小鹿,微弱的月色下,江语乔只看到了这么多。

寒风呼啸,月亮隐到云后,屋子里似乎更黑了,女孩的眼睛和声音悉数远去,她的声音渐弱,另一个声音却响起,一片黑暗中,江语乔听见两个人在喊她的名字。

“语乔。”

“语乔。”

2018-2013(1)

江晴举着手机从黑暗中走来, 见江语乔抬头,把手电光线往下压了压:“你从哪找的蜡烛?”

面前的蜡烛已经灭了,江语乔张了张嘴, 顿了几秒才道:“柜子里。”

“哦, 那应该是家里用不到,爸妈拿过来的吧。”江晴说着去拉江语乔的手, “看着点路,东西太多了不好走, 小心别摔着。”

江语乔被她牵住, 像是回到了需要仰着头喊姐姐的小时候,她的掌心攥着剩下的四只蜡烛, 窗外暴雨呼啸, 风声裹挟着雨声雷声, 猛烈拍打着破旧的玻璃窗, 老房子像是一艘夜航的小舟,在巨浪中颠簸震颤。

江晴睡了, 江语乔坐在床边,划动火柴, 小心点燃了第一支蜡烛。

然后是第二支, 第三支, 最后一支。

跳动的烛火映照在略显粗糙的房间墙面上,江晴背对着她轻声说:“语乔,快睡觉了。”

江语乔低低应了一声,烛光里, 她看见装纸钱的篮子就放在床边, 奶奶还是走了,她能做的都做了, 再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生日蜡烛只有短短一节,烛油滚落到桌面上,像是滴落的泪滴,很快,四朵烛火变成三朵、两朵,房间里彻底黑了下来。

窗外雨声依旧,江晴在她身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夜深了。

江语乔昏昏醒醒,睡得不安稳,第二天不过六点,就被刺目的日光从床上逼了起来,雨后的日子阳光总是格外强烈,老房子没有窗帘,初秋的盛阳长驱直入,可以穿破人的眼皮。

她下楼,看见江晴拎着早饭出现在拐角。

村里人起得早,早点铺子四点多就荡着饭香,江晴买了两份稀饭,一份小笼包,去厨房收拾出几个破碗装好,招呼江语乔去洗漱。

江语乔简单擦了把脸,看见昨晚放在廊下的火腿肠已经被吃光了,她撕开袋子,拿了两个肉包子放过去,廊下背面是一条小巷,左右两旁屋檐修得宽,凑在一起是个躲雨的好去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