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耽搁让她晚了半小时才回到住所。

陆霄倚在她房间门口等。

他微微垂着眼睛,睫毛意外的纤长,在眼下投出浓黑交错的阴影。在听到脚步声时抬起头,阴影消失,露出黑曜石般的眼睛。

夏棠最近都不是很想看见这张脸。

她早上起来时都觉得自己身边萦绕有酒气。

“我今天把作业带回来了。”他抬眼看着她说。

夏棠拎着书包绕过他走进房间:“哦,那很好,自己回去写吧。”

陆霄微微扬起下颌,又露出那副有些矜傲的模样:“我今天没有在学校找你。”

夏棠点头:“日后继续保持。”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嘴唇越抿越紧,还是说:“我为昨天晚上的事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夏棠说。

陆霄居高临下地看她:“所以,你还在生什么气?”

他问得理直气壮,好像只是在单纯的困惑——应该也确实只是在单纯的困惑。

对于陆霄的情商,不能有太多要求。

“我没在生气。”夏棠叹气,“我只是很累,想一个人待着休息一会,你知道吗?”

陆霄皱眉盯了她了一会儿,眼睛又垂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这几天学校里发生的最大的事,是a班的林清让回到学校。

听说他之前一整个学期都在澳洲参与家族生意,跟在他父亲身边学习。

现代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人却早熟得越来越快。同一个校园里,有的人还在埋头苦读,有的人却已在接触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金钱往来。

在资产积累的社会,差距总是在越拉越大。

托林清让的福,大家都顾着讨论他,暂时没人再盯着夏棠来讥笑。

稍微能够喘口气。

林清让在学校里的风评比陆霄好得多。

关于他的事迹与传闻也不少,基本都是正面消息。说他多么优秀,精通几门外语,钢琴达到专业水准。

林清让出现在学校里时女生都围过来,男生也去凑热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听说曾经有人把他的照片传到网上论坛,不过后来便被人要求删除。

毕竟,也是未来将要继承巨额财富的人,脸、名字、身份,都属于个人隐私的范畴。

不宜传播。

今天是周五。

上次,夏棠信誓旦旦要找张床,现在又觉得还是算了。

弄脏床铺太难收拾了。

她忽而地理解了为什么“开房”会和“上床”联系在一起。

因为在家收拾太麻烦了。

她正思考着,打开教室后面的个人储物柜,刺鼻的墨水味刺进鼻腔。

柜子里被人倒了红墨水,放在里面的书、杂物、吃的,全部浸泡在一团血色里。

她的练习册、教科书,连同上面所有的笔记,都因此差不多毁了。

夏棠在储物柜前呆立了几秒,教室里的其他人发现了她柜子里的惨状。班长站起来,严肃地问是谁做的。

自然没人回答。

“教室里是有监控的,无论是谁做的,一查监控就能知道。”班长说,“要么自己承认,要么等我去查。”

还是没人吱声。

即使查出来是谁,也不过无足轻重的记过处分而已。

根本不痛不痒。

浑浑噩噩的一个上午。

李子沫和她共用课本,在午休时间去校内打印店,把自己的全部课本笔记和练习册复印了一份,对于零花钱吃紧的中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两人身上带的钱加起来也不太够。夏棠把还有余额的校园卡抵押在店里,说到时候再来补交,但店主看她们两个模样老实的女学生,大手一挥,让她们走了。

放学后班长带她去查监控,很遗憾,教室里的摄像头不是常年开启。倒不是因为节约用电这样的原因,而是全校这么多教室、走廊、路口,监控室需要存储的数据太多,所以教室的摄像头是间隔录像,比如今天,教室里的监控并没有启动。

什么也没有录下。

这个结果并不太出乎夏棠的预料,班长却觉得很抱歉。他请她在冷饮店买了支雪糕,两人坐在教学楼的长椅下一块吃掉。

夕阳洒下金色余晖,天空的颜色浓艳瑰丽,漂浮着滚滚火烧云。

夏棠在这一刻觉得很疲倦,她决定今天要爽了陆霄的约。

她要回去睡一觉,渡过一个安静愉快、没有烦心事的周末。

有人从教学楼上走过,往底下瞥了一眼。

“那不是夏棠吗?”林清让从上望下去,“她旁边坐着的男生是谁?班上的新同学?”

陆霄也望过去。

长椅上的两个人坐得很近,拿着同样包装的雪糕,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

“匆匆一看,还以为是谁在谈恋爱。”

陆霄扭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