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在短时间内,密集冒出来这么多奏折会有什么问题。

练子宁不怀疑朱允炆给出的数据,低头看着手中的十六份奏折,还有一封奏折没有拿出来,那是御史周吾北的奏折,奏折内容练子宁也清楚。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出来十七份奏折,这确实有些反常了。

“皇上,这或许与郁阁在开封府巡查有关。”

练子宁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朱允炆冷笑一声,道:“当真如此吗?郁新去了定远、怀远,为何凤阳府没有如此多的弹劾奏章?这去了开封,弹劾奏章就突然增多了?较之往日多几份尚可理解,眼下超出寻常时日四倍之多,你当真就不想想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练子宁有些忐忑。

作为朝堂大臣,练子宁可不是初入仕途的菜鸟,他清楚其中的规矩与弯弯绕绕,若有京官的话,几个官员同一天或紧随其后地弹劾某个对象,未必说明他们是心有灵犀,亦或是蹭热度,最大的可能是受人指使!

这样的手段,练子宁十分熟悉,因为他自己也用过,都察院就是这种弹劾方式的好手。

只要看不惯某个人或需要整倒某个人,都察院便会安排御史,要么同日上书,要么接二连三上书,总而言之,不弄出个结果就不罢休。

刘基、李善长、胡惟庸……无数前辈的灭亡,其背后都有着“阴谋”之下的弹劾。

对于开封府这种地方官员的弹劾奏章,练子宁并没有多少在意,如今被朱允炆点醒,才发现这些官员接连上书的弹劾方式,更像是这些官员收到了什么人的授意。

“这……”

练子宁没想到看似只是抓了一个御史周吾北的小事,竟是一个令人悚然的大坑,而自己此时就站在了坑的边缘。

“皇上,东厂王越求见。”

黄门站在门口,禀告道。

朱允炆挥袖坐了回去,道:“让他进来。”

王越匆匆走入大殿,行过礼后,高声道:“皇上,河南朱仙镇知县唐擎上书弹劾开封知府任毅与周王!”

朱允炆冷着脸,对练子宁道:“看吧,这就是他们的手段,你现在告诉朕,周吾北是无辜的?唐擎是无辜的?朕不相信这样的巧合!”

练子宁浑身一冷,竟有人想要搅浑开封官场!这绝对是一场阴谋,是一场人为的安排!

“皇上,揣测不足以定罪!”

练子宁咬牙道。

无论是御史周吾北,还是知县唐擎,他们虽有被授意弹劾的嫌疑,但这并不是其罪,不能以此让其下狱。

朱允炆冷冷地看着练子宁,道:“朕只是安排安全局下狱周吾北,调查其是否与周王存在间隙,若他弹劾为实,并非诬陷,安全局自会奏禀,届时,他会恢复御史之职。”

练子宁暗暗叹息,看来周吾北需要在大牢里待一段时间了。

朱允炆接过奏折,朱仙镇知县唐擎弹劾内容很简单,就一项,贪污。

唐擎不仅弹劾开封知府任毅贪污,还弹劾周王贪污,认为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并附带了朱仙镇历年上缴税赋账本,希望朝廷可以调查清楚。

若是放在平时,朱允炆必然会作为一起贪污案来处置,可眼下开封府上演的戏码,就是“图穷匕见”。

先是一群官员上书弹劾开封官员,展开地图,眼看着地图到头了,于是周吾北上来,拿出匕首,在刺向开封同知王文涛的同时,刺向了周王。

现在周吾北被抓了,又冒出来第二个人,接过匕首继续刺,这次瞄准的是开封知府任毅与周王。

这个结果让朱允炆有些不解。

如果说定远白莲教之乱的罪魁祸首是周王,那周王应该是有实力与势力的,起码是可以控制得住开封官场,能压得住消息的藩王,可眼下一封封弹劾奏折,不是指向开封城内官员,就是指向周王,倒像是告诉朱允炆,周王有问题,快点来处理。

这幕后一定有人在主导,在安排,只是,这个人一定不是周王。

周王会点火,也会玩火,但绝不会傻到自己跳到火堆里,他又不是什么鸟,做不到浴火重生。

那问题来了,不是周王在操纵这一切,那会是谁?

谁能有这份能量,调动如此多的开封官员?

谁又能有这份野心,直接瞄准了藩王?

朱允炆看不穿重重迷雾,但很清楚,周吾北、唐擎等人的背后,似乎隐藏着另一股力量,而这一股力量,才是真正令人忌惮的,令人不安的。

“运筹帷幄,落子布局,虽不知你是谁,但你终会露出马脚!”

朱允炆低声自语。

如出一辙,不久之后,练子宁便收到消息,安全局已收到旨意,羁查朱仙镇知县唐擎。

练子宁这一次没有再出头,吏部尚书齐泰想要反对,却被解缙拉了出去,说了许久,齐泰才收起了奏折,返回吏部。

解缙与朱允炆一样,都感觉到了压力,这份压力并非因为隐藏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