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解救你的专车司机!”周景元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没有将人拎上车去,耐住性子再说一次,“先上车。”

梁昳看不惯他的霸道行径,跟他别着劲儿:“不上!”

“行,你行!”

周景元掏出自己的手机,不知在给谁拨电话,还开了扬声器。

“喂?”一个女声传出,“景元?”

这声音梁昳熟悉,是佳雯。

“你干什么?”梁昳盯着周景元,不懂他的操作。

“你不是信不过我吗?我找你信得过的人来劝你。”

电话那头的佳雯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出声询问:“怎么回事?景元,你跟梁昳在一起吗?”

梁昳自认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不知为什么,每次都会被周景元气到想跳脚。她伸手想抢电话,被周景元避开,最后扑了空。

只听周景元似笑非笑地讲电话:“老同学,快劝劝你这位坚贞不屈的朋友吧,累成狗一样蹲在路边都不肯上我的车。”

“你说谁啊?”乍一接到电话,佳雯还没有转过弯来。

“还能有谁?梁老师呗。”周景元看梁昳一眼,又气又不好发作,三言两语把事情向佳雯交代了清楚。

佳雯没想到两个冤家又撞上了,在那边笑。

周景元出声提醒她:“要笑也等一等,快劝人。”

“我保证,有我在,景元不敢做坏事。”佳雯仍止不住笑,但听声响两人僵持一会儿了,不然周景元也不会给她打电话,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她开口劝,“梁昳,上车吧。”

网约车被取消,手机被没收,还搬出她的闺蜜来劝,周景元真是打得一手堵尽人后路的好牌。佳雯都这么说了,梁昳不好拂她面子,答一声:“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周景元关了扬声器,贴在耳边,对佳雯保证:“放心吧,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家的。”挂了电话,他一扬下巴,“走吧。”

梁昳站住不动,伸手:“手机。”

“我说了,上车就还你。”

“那你要不还呢?”“厂霸”的蛮横她算见识过了,可不敢轻易相信。

周景元气狠了,朝她道:“大不了你报警!”说着,他一把拽住梁昳伸着的胳膊,拉着她就往车的方向去了。

把人塞进车里,周景元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没急着开车,坐着缓了缓气。

梁昳不出声,看着他,见他发动了引擎,朝他伸手。

周景元瞄她一眼:“安全带。”

梁昳深吸一口气,照做,“咔哒”一声轻响后,她再次伸手。

周景元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无奈失笑,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她手掌上。

比电梯还要小的密闭空间,靠得太近,梁昳闻到很淡的香水味,从他走到她面前便带来的幽微清新的气味。梁昳对香水没有研究,无法闻香辨香,只觉得清逸的香气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被风吹过来,落在这一隅狭小的空间,连带空间里的人也变得深沉温柔。

然而,理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错觉,不过是嚣张跋扈的厂二代的伪装。

梁昳握住温热的手机,转过头,不再理他,看向车窗外。

九月底,遥城依然是夏天的姿态,热风裹着潮湿在城市里打转。

梁昳隔着玻璃望着窗外,那些立在低矮的房屋后面的高楼,每一个窗户洞里透出不同的光来。有的远,有的近,有的明,有的暗,她喜欢这些星星点点。她常常会在夜里往窗外望,幻想那些灯火之后的家,住着什么人,吃了什么饭,坐在什么样的沙发上看电视,躺在什么样的床上睡觉,他们会不会偶尔掀开窗帘也看一看外面辉煌又安静的灯火。

周景元在等红灯的时候分神看她一眼,她看着窗 外,眼神落在远远的高高的楼宇之上,平和、安静,完全找不到方才在路边剑拔弩张的对抗模样。正是这份静让他不忍破坏、害怕打扰,连车载音响都没有打开。

只是,他的不忍只是他的。窗外响起鸣笛声,周景元回过神来,重新踩下油门。

梁昳也被喇叭声唤醒,偏头看周景元一眼,回身坐正。她的家教不允许她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她礼貌开口:“今天谢谢了。”

周景元一愣,他拼命回忆,这好像是梁昳跟他说的第一句没有抵触情绪的话,尽管是客套话,但总算不别扭了。

他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嘴角上扬:“收到。”

梁昳听出他声音里的愉悦和得意,抿住唇,无声笑了。

“你看,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友好交流的。”

梁昳想说“那得有前提”,但又怕两人争论起来,什么也没说。

周景元拿不准她是默认还是有不同意见,又不想友好的交流莫名其妙中断,试探着问:“我的初印象分到底有多低?怎么才能加回来?”

梁昳被他逗乐,抿着嘴笑:“你知道啊。”

周景元无语:“你肯定从第一次见面就在心里骂我。”